“…嗯,厉害。”他很是不走心的敷衍了一句。
然而这句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老田的话痨点,让这人喋喋不休的起来。
“嗨呀,小兄弟你真有眼光,我这把天王大刀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据说当年给咱们北离的天武帝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杀过猪…”
他慢条斯理的啃着烧饼跟在田有贵后面七拐八拐,穿梭在闹市暗巷之中,抽空瞧了一眼那把杀猪刀,刀刃银白发亮刀背处污血堆积,这刀…
有二百年?
他不信。
“这刀一看就有岁月的痕迹。”
“是啊是啊!”老田狂点头,他们正走到一处无人的深巷里头,长长的又狭小,老田突然停下脚步拿着刀扭捏左右眺望了一下。
“小兄弟,你…”
“嗯?”青鸿挑眉示意他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你认不认识路…我家没有在城里,这些错综复杂的路,我…”说着,老田缓缓的低头,不好意思的抠了抠指尖,他的指甲缝隙里布满农作百姓的蜡黄以及裂痕,身上一股若有若无杀猪的血腥味。
青鸿看着他的发顶面色淡定的开口:“我当然不认识,这路就一条,不是往前就是后退,丢不了。”
“走吧。”
田有贵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话说的轻巧,最后青鸿还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找到南枝巷。
从进入这条深巷,耳畔就回荡着无数人的低落和激动。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穿着看起来都是锦衣绸缎,更有钱的还带着小厮护卫。
他们扯着嗓子喊叫的声音络绎不绝,以及夹杂着丝丝缕缕女子娇柔甜腻的声音从门窗缝隙里飘出来,能轻而易举推开的门里藏着田有贵从未接触过的醉生梦死。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抓紧了手里的杀猪刀,目光匆匆忙忙的从那些阖上的大门划过。
青鸿随意的走过两家,来到第三家赌坊门口,两个打手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他们身上,仿佛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两人的贫穷。
“穷人勿扰。”
田有贵“………”
你俩真缺德…!
青鸿无视了他们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这家赌坊的牌匾,人生百味:“你们知道百晓堂的消息铺子在哪里吗?”
这话一出,这俩打手的脸色很是微妙,两人对视一眼,左边的犹豫开口:“…里边请。”
他转身朝里走,青鸿慢条斯理的跟上,田有贵迫不及待的蹑手蹑脚的跟在少年身后。
没走两步就看见极为宽阔的大厅,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一抬头就能看见能镶嵌在穹顶上的夜明珠。
在即将踏上二楼阶梯的时候,领路的打手忽然开口:“百晓堂的消息向来不便宜,若是没有金银珠宝用同样价值的消息亦可兑换。”
“消息的价值是由百晓堂而界定吗?”青鸿收回看大厅的目光,随意问道。
“对,百晓堂向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对于这话,他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们很快上了二楼,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这房间里摆饭着待客用的桌椅茶点,而里面还有一面门。
“小公子,里面请。”
青鸿不紧不慢朝那扇门走去,田有贵动了动脚步想跟上,少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知趣的停在原地。
门打开又关上。
这里面的光线只有两盏燃烧的蜡烛,跳跃的火光洒在隔绝人视线窥探的纱幔上。
青鸿踱步走到那正中央的椅子缓缓坐下。
一道沙哑又难听的声音响起。
“小公子想知道什么?”
“永安王,萧楚河在哪里?”青鸿问的不紧不慢,声音是少年人的清冽悦耳。
而对的人低低笑了起来,如铁锹摩擦着青石地面一样难听。
青鸿轻轻叹一声,“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当然可笑,世人皆知,永安萧楚河至四年前怒指朝堂后便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想找他的人不计其数,你却跑来百晓堂问这个答案,岂不是…值得一笑。”这难听的声音透露着明显的嘲讽,在明目张胆的嘲笑少年人的天真。
“也就是说百晓堂并没有萧楚河的线索。”青鸿不徐不疾的抚平袖上的褶皱:“世人都说百晓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对面的人似对他也明目张胆的嘲弄动了怒气:“百晓堂给的出线索,你恐怕付不起酬金。”
青鸿秉持着求知欲,问:“那酬金是什么?”
“你的命。”
“奸商,好一个空手套白狼。”
你一句我一句,沉默无声蔓延。
卖消息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脸扭曲了一瞬间,要不是在场子里打顾客是大忌,他非得让外头的这个小兔崽子知道知道江湖里的人心险恶。
“告辞。”青鸿是站起来就走。
他身后突然传出一句话。
“如果阁下有医死人,生白骨的医术,一个救人的承诺可抵一条命。”
青鸿的脚步依旧未停,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这个要求看起来太正常不过,医者易求,医圣难求。
蝼蚁尚偷生,世人皆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