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进来的太监都是生面孔,虽是一身太监服也看得出长年训练的轮廓,他大概懂了母后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的。
只能赌一下了。
他轻轻一笑,转即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在手中晃了一下递到子书薇嘴边。
“你要喝吗?”
子书薇从被小高子送出城外,就被他掳进了这个园子,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死,子书家的人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是自从入京,遇到的几个人都能随时掌握他的生命,子书薇知道逃不过了,两行清泪流了出来,缓缓伸出手。
“傻瓜,我先替你尝尝。”
晏闲双用手指帮她擦拭掉泪珠,把酒向嘴边送去。
皇后一个眼神,刘善存眼疾手快的把酒夺下,慌忙跪下,“奴才该死。”
褚皇后看着那杯差点被它喝下去,心都吊到嗓子眼里,她气极败坏的骂道:“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晏闲双眸中含着冰霜,把子书薇搂在怀中,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命,也要她,没有她,我拿着这条命做什么。”
“你和你父王简直是一个样,从来不把我放在心里。”
“真是巧了,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母后又何尝不是和父王一个样,在汝州母后和父王同声同气,亲手把我培养成一个废人,如了你们的意,怎么?是不满意这成果?”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皇后强装镇定,心虚却早已被晏闲双看穿。
“哈~天大的笑话,母后没有这么想过?是因为那时你眼里就没看到过我。我来告诉母后,现在为何对儿臣这么重视,因为父皇不爱你,母后把那份沉甸甸的爱转到儿臣身上来了。我受不起!也不要了!”
褚皇后高贵的脸上无比孤寂,半生酸楚一人尝,年少情痴断了肠,回首半生全是伤。早知如此,她还会不会一匹快马入汝州,落到这个夫不爱,子不孝的地步。
她指着子书薇痛心疾首的说:“双儿,她不爱你,要想赢你二哥,你今晚必须回去。”
“母后。”晏闲双明显感觉到子书薇听到‘二哥’两个字身子僵了一僵。
为了阻止皇后继续说下去,他立刻下了床,“我跟你回去。”
一夜之间,梨花满地,子书薇坐在床前高耸着肩胛骨一动不动。
催动了灵蛊,灵蛊刚刚苏醒便被门外更强大的蛊王吓晕了过去。
这一年多,她无数次催动都是这个结果,逃不掉的。
子书薇生在江湖的时候,觉得子书家何等威风,在权利的漩涡中,她比尘埃都轻贱,要不然皇后也不会把她当个屁,当着她的面说出心中的野心。
虽然被晏闲双珍而重之的养了这么久,子书使终弄不明白他。
稍让她有些诧异的,是晏闲双居然会帮她喝下那杯毒酒。
深夜御书房的灯还燃着,苏福喜发现瑞德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精神头打得十足,偶一个抬头,苏福喜都不敢错过。
生怕皇上一动怒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
瑞德帝批着折子越批越气,最终把折子用力一拍,指着那一堆奏折说:“越来越不像话,最近弹劾宁王的折子真是肆无忌惮了。”
“当年皇上出征,不比这少。”
“哦。”瑞德帝把目光看向苏福喜,“说来听听。”
“当年皇上不仅爱结交江湖人士,和各地官员也走来密切,回到京都王府总是拜帖不断,犯了权臣相勾结的大忌,好在先皇很快就立了你为太子,征战也渐少,堵住了众臣的口。”
晏和光回想当年确实也在由着性子,胜仗总不归,带着江浸月踏足了山河秋水。
几大家族都有各自相拥的皇子,明面上皇子们都与官商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那时候晏和光年少轻狂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很长一段时间送到先皇面前的折子,都是弹劾他的。
每次回朝都被父皇痛骂一顿,以至于晏和光更不想回京。没想到当初父王是这种心境,一旦这个位置坐久了,就再也拉不下脸费尽口舌,孜孜不倦的教导。
也明白了,当年被立为太子后,他去战场的次数锐减是何原因。如今生气的原因不也正因为晏南修太过高调吗?
南修在东沙一守就是几年,近年来人口大量涌入,去年税银不比从前少,战功加上治理东沙的政业确实太过显眼,东沙的复兴少不了各地富商的捐赠。一来二去,和各地官商打成一片,就落下不少口舌,说他在拉拢各方势力。
这一摞摞的折子,明里暗里都在说他功高盖主,折子上清清楚楚的写道:东沙宁王的住宅都成了议政大厅。
看来得让他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