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退出去后,偷偷地往屋里看了几回,她始终保持着面对喜服那个姿式。
不动也不语,站在那里两个时辰,直到秦恒宇来,她依旧如此。
“裳儿。”
秦恒宇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小声的叫唤。
见云裳没有反应,秦恒宇从后面抱住她,拢在大氅里。
这里真的很温暖,只是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云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淡声说道:“别碰我。”
这两个时辰她都在想,表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天下任何一个人伤她,她都无所谓。
可是她是秦恒宇啊,是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想嫁的那个人。
是在大雪天会爬到枝头给她摘梅花,是在她调皮落水后想都不想就跟着跳下去,是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给她当马骑的那个人。
他说过的话,怎么可过以眼就忘。
“天下美酒,我要一坛坛给你寻来”
“你看订亲的这块玉黄上有块白色,是不是像云做的衣裳,老天都觉得我们是金玉良缘。”
“他日我若负你,必遭天遣”
这些天他这么不对劲,云裳还怕他的身子出了问题,从来没往他想过会让她做妾。
她把所有的失望,逼回了肚子里,转了个身,伸出冰凉的手指,摸在他的脸问:“为什么?难道我不如她美?”
云裳仰着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翅在微微震动,泪珠不动声色滚落在软白光洁的面颊上。
她怎么能不美,美得夺目,不遗余力的美。
秦恒宇自知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也做不到心无他物。
只因为见过云裳的美,就再也没有美能入他的眼。
“裳儿你听我说,不是让你做小妾……是平妻。”秦恒宇下意识地抿了下嘴,随后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性子烈,一直不敢同你说。”
秦恒恒向来沉得住气,此时脸上却一片慌乱,说话结结巴巴,还特别没底气。
他可以任她打任她骂,送喜服送进来他就站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一直在等她发泄,结果她像一座雕石,静静的站在那里。
屋里屋外两个人,同心感受那份痛苦的煎熬,他实在熬不住了才进来面对。
良禽择木而栖,他只不过想往上爬而已,商人再富也入不了贵籍。
从小他看得比谁都透。
这是他能想到两全其美最好的方式了,他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是她嫁进来折磨他,他必甘之如饴。
秦恒宇小心的去拉她的手,“裳儿,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你这样子让我如何是好。”
“表哥,我好像不认识你了,或许我从来就没认识过你,放我走吧。”
云裳也没想到能说出这句。
命运的爪牙向来不留情面,人总是要走到未来,才清楚无法挽回的过去有多珍贵,才能在发生问题的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秦恒宇脸上再怎么做成伤心的样子,也撼动不了她想离开的心了。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没有力气和这无休无止的残忍命运对抗,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生命仿佛被抽空,她抽出了手,眼里一片死气。
“表哥,我过够了这刀子剜着皮肉的生活,自从云家出事,我一直靠着别人在生活。可是到最后什么都会消失,放我自由吧。”
听到放我自由,秦恒宇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完全不管她的话说得多重。
他把人紧紧地搂进怀里,生怕她真的消失了,“你不可以走,我们有婚约的,你们云家的家规是言出必行,裳儿你不可以走你不能言而无信。”
云裳只是冷静地看着他,未置一语。
秦恒宇一直语无论次,反反复复的哭诉这些话。
只是他何如都想不到,云裳会用那把怀霜抵着自己的脖子,摁出了血。
“我不想死,但是你要逼我,我也真的不怕死。”
她的声音很轻,意思却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