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的声音终于消停,残枝碎叶上躺了六具尸体,和两个倒地不起的人,相互嗤笑。
笑为何!
笑这世人,为何死为何生为何活!
只剩下受伤的单珠珠了。
单珠珠心知,只有她一个活口,对方必不会放过,哪怕他已坐在地上不得动弹,他眼里的冷戾也看得她生寒。
死在她手上的人已记不清了,也从未见过这种眼神,这眼神盯得她全身冷粟,就像一只断了头的毒蛇,哪怕死也会咬你一口。
云裳听打斗声停了一会了,方才惨叫的声音里没有南修,心安定了一些。
她怕南修受伤出不了声,扯开黑衫便跳下老树。
单珠珠听到了。
南修也听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单珠珠咧开了嘴对着晏南修笑,笑得那叫一个快意。
“你敢。”
晏南修一开口,一股咸腥味从喉间往上涌,他逼着自己反吞了回去,此时的他已没力气再去保护云裳了,只能嘴上发着狠,“你要是敢伤她,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单珠珠得意道:“看看到底谁会后悔,我真想看看你这等强人,会怎么求我,哈哈哈……”
怎料晏南修动了动腿,慢慢站起来了,他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色,心中绵绵不绝的恨意散了出来。
单珠珠感觉到一种阴狠暴戾的情绪向她扑来,在这些断肢烂体中葳蕤,她在晏南修脸上看到了鬼刹般的气息。
她有些怕了,这男人眼里可以有狠可以有暴,但她看到了爱,刻入灵魂深入骨髓的爱,“你,你别过来。”
单珠珠急忙向云裳跃去,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柄断剑从后背插穿了她的身子。
她死前回头,看着晏南修满是不解。
力量这么强大,做为一名医药师,她知道晏南修伤得多重,元气早已耗尽,站起来已是极限,还能用那只受伤的手,把身上的剑拔出,扔出数十米远,那是何等坚毅。
云裳眼看一双鹰爪似的手就快捏到她脖子了,居然突然倒地。
女子倒地的瞬间,她看到不远处的晏南修,一口浓烈的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像片落叶似地倒在了地上。
雨未停,夜漆黑。
吾山居里观棋卧在塌上,睡得好是自在。
莫奇浑身淌水,发束已乱得不成样子,站在塌前心急如焚,从吾山居到银杏镇的那条路他都寻了几遍,使终不见人影,银杏镇的暗子肯定的说他们已经回来了。
只能靠观棋。
观棋习得这点山术,是一种古老的献祭术,与山融为一体,山就是他的身体,水即是他的血脉,石便是他的骨骼,这辈子他下不了山,别人也上不了山,山中万物都为他所用。
可惜他喝醉了。
“醉个两三天是常态,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玄青子若无其事的宽慰着莫奇,递上一杯热茶,“我还长你几岁,这端茶倒水的事都是我做,乔师叔没教好你啊。”
莫奇是真急了一推杯子,杯子落地摔了个稀碎。
他焦急的眼里略表歉意,接着继续拍打着观棋的肩膀叫道:“观先生,观先生。”
观棋嗯了一声,继续打起了呼噜。
莫奇呆立了片刻,转身去外头接了盆凉水踏进了屋内,说了句得罪就要往观棋身上倒。
“你疯啦。”玄青子连忙拦下,“你对着一个古稀老人下此狠手,要是有个三病两痛,你来服侍。”
“义不容辞。”
玄青子紧紧抓住木盆放下,唉了口气弯下腰在观棋耳边大喊:“师傅,黄鼠狼在偷你的花雕酒。”只见观棋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在哪在哪。”
“死了,皮我已经拔下来了,入冬后给你做件皮裘子。”说完踹了莫奇屁股一脚,意示他赶紧问。
眼看观棋又要闭眼入睡,莫奇连忙扶住观棋说道:“少主不见了。”
观棋只想睡觉,云里雾里的说了句他没事,便在莫奇肩膀上酣睡起来。
莫奇急得‘哼哼’都出了猪叫声,摇着他继续问:“怎么会没事,少主在哪。”
回应他的只有震天呼声,莫奇看向玄青子求助。
玄青子爱莫能助摊了摊手,见莫奇又要去寻便说:“我师傅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说不定去哪谈情说爱去了,再说这巍巍群山你去哪寻,还不如等师傅醒过来直接问他。”
心里虽放不下,但也只能这样了。
点山术的威力他没见过,霸道却听过,乔三言与他说过,只要入了这山,点山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句都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