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还是问出了她不想面对的问题:“南修,你何时走。”
声音轻缓的在晏南修的耳边响起,距离这般近,弄得他呼吸一滞。
他很不自然地回道:“你走后。”
云裳奥了一声又不说话了,下巴自然的放在他的肩头,发出微微的呼吸声。
晏南修耳边一直能感受到她吐出的气息,带着醉人的香味,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被心爱之人不经意的挑弄尤为要命,血液都快冲破皮肤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试图弄出点声响,来转移注意力,“你喜欢小兔子?”
“以前养过,可乖了,和野兔大有不同。”
“你觉得我像什么?”
“你?”云裳想了想说:“像小狗,不对…像大狗,不是寻常的那种。”
“哪种?”
“刚见你时吧,小小的一只,感觉也不亲近,养养就成了庞然大物,放在身边还极安心。”
“那就一直养着,我会永远忠诚。”
云裳说着就揪了他耳朵一把,“你还真把自己当狗了啊,真是的。”
晏南修:……
这两年连掐带摸,占了他不少便宜,真要抛下他下山,就不信她舍得。
乌云遮天蔽日,夏雨倒灌,走了一茬又来一茬,吾山居的涯石被打得啪啪直响,雨水绽在地上开出无数小花,最后顺着石沟落入了万丈深谷。
虎头山那头亦然浑成一片青白,强大的水汽把破桥晕在里头消失不见。
玄青子像只泼猴一样,蹲在前廊,大口大口地咬着李子,咂吧咂吧的声音听在耳里实属难受,一旁的莫奇没空搭理,他站立不安,眼睛一刻也未离开对面的虎头山。
两人相处一月有余,平时都呆在一起最是熟络,少不了斗嘴置气,吵吵闹闹也解了不少闷。
看着莫奇这副焦心模样,玄青子瞥了他几眼,饶有兴志地道:“这好山好水的,还有美男作陪,你就不能安静点。”
莫奇没好气地回:“我又不作声。”
玄青子闲得无趣,哪会放过逗他的时机,“你是属虱子的吧。”
莫奇明显不解,拢起眼睛直发愣,明知他都快急疯了,谁还有闲情和他瞎扯淡。
“总要动弹才能舒服。”
莫奇听完脸黑了一半,拖了把木椅定身坐下,“你是属蛤蟆的,叫过不停 。”
“你说对了,我是蛤蟆,你是天鹅吗?”
玄青子嘴贫不断,莫奇心急如麻,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再理他。
山色氤氲把吾山居趁成了仙境,只露出了屋顶一方青色,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晏南修和云裳去了镇上三个时辰还未回来,莫奇心中越来越慌张,来遥吾山上一个多月,他们从来没走过这么久。
少主已是皇子,关乎着赤国的安危,万事都不敢掉以轻心,今天就不该听他阻挡。
半个时辰前。
晏南修同云裳回来的路上,刚穿过归天林便发觉不对了。
先前还以为是动物在跑,混着雨水也听得不真实,有归天林这道屏障,杜娟花山极少有动物,尽管对方已经很隐蔽了,可那规律的轻微响声,绝对不是动物弄出来的。
云裳抬头看向晏南修,他身子湿了小半,左脸还淌了些雨水,油伞再大也挡不住这瓢泼大雨,云裳除了被树枝沾湿了一点,完全没淋着。
她浑然不知危险,“南修,你也挡着点,都淋湿了。”
南修脸色不美,听云裳唤他,哦了一声把油伞稍稍往自己那边靠了些,心里在默数,一个两个……一共有七人。
举目望了眼地势,这是块洼地,在这里动手,对方人多势众怕云裳有个闪失,敌人似乎也感知被发觉了,紧跟着加快了脚程。
倏然间晏南修扔掉油伞,抱起云裳往前面的一片杉树林跃去。
“听我说。”晏南修打断了想开口问话的人,“有人跟着我们,对方人数不少,等下我把你放在杉树上不管怎样,我没寻你,你万万不可出声。”
还好这块林子他熟,很快就把云裳安顿在几棵交措的老树上,临走前扯下了身上的黑袍盖住了云裳的头。
人已经逼近二里地了。
晏南修想尽量离这远一点,朝旁边跃了数丈。
云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晏南修抱着卧上了树稍,她吓得死死攥着手心,大气也不敢出,还没等心绪平稳,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兵刃相见的打斗声。
只见一独眼瞎子手持一个长爪,飞出抓向晏南修。
晏南修眼见独眼这般利落,他伏地一卧,就听见后面千年老树应声倒地的声音。
好猛的力道,看来这伙人是奔着他性命来的,难不成要不死不休?
晏南修滚了两圈,起身大喝一句:“都出来吧。”
六个黑色身影几面包夹,从暗处都跳了出来,他们长相怪异,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看来是想杀他之人有意为之。
暴雨把几人身上都浇透了,衣衫紧贴肌肤更是能看出每个人的体格,一个虎背熊腰面色绯红的男子手扛一把利斧,站在正前方对他虎视眈眈。
还有一对双剑,体态差异非常之大,一人个极高极瘦,一人体矮圆短,手上的剑都快有他人长了,他们淡定的站在一起。
侧边是一把拿着长刀的黑脸道士,身边站了两名女子,一位似被火烧过面目全非,还有一个身材苗条的紫衣女子,右侧便是刚才出手的独眼瞎子。
一共七人,人人都想取他首级。
晏南修冷笑,“在下与你们并无过节,为何要如此劳师动众,取我性命。”
火烧女吐出极其嘶哑的声音:“为财。”
晏南修只是想看清楚人在什么方位,这群人也算干脆,都从暗处出来了,看来对取自己性命有十足把握,也只能硬刚了。
晏南修也没再废话,“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七道身影同时扑向他,他暗暗引气,把全身真气集到至阳,再反退回筋脉,内力瞬间增加数倍,身上隐隐透出一层赤色,这样做极易走火入魔,但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