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飘散,两人同时干笑几声,笑得老泪浊了眼。
观棋把杯中酒饮尽,“南芝啊,顾大局,太像浸月。”
乔三言拭着泪说:可不是吗?大义害人。”嘴里咂摸着又念道:“还好南修只是神似。”
观棋醉了,嘴里呸了一口,“像他爹就好吗?薄情寡义。”
他今年六十有五,胡子白了一半,浸月出生时,他已到及冠之年,师父四十才得女,师娘生了浸月一年后走了,师傅郁郁寡欢没几年也走了,是他把浸月带大的,当女儿一样宠大的人,跟了晏和光这个雄主,最后丢掉了性命。
他悔他气……
乔三言比浸月大上十岁,一直宠在心里,自从浸月带晏和光见过他之后,他往后再爱不上人,专心研读师傅留下来的书经。
江家先祖是滇南相邻的小国——南合国的太史,专为皇族推国运,观天象辅皇子。
百年前被赤国吞并,江家也在南合隐了下来,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观棋把那卜卦算命之术学得出神入化,乔三言学了那推理天象术。
这边老泪纵横,那边四个年轻人各怀心思。
莫奇抹了把吃饱的嘴,躲在花前月下的一隅,偷看晏南修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才两年不见,这张脸已经长得和王妃一模一样。
那年瘟疫遍地尸横,他带着六岁的洛甜,怀里揣着最后一个馒头。
两人都被饿得奄奄一息了,时不时见着秃鹫在头顶盘旋,等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好蚕食他们的血肉。
迷糊中他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睁眼就见着两匹毛发通体发亮的马儿从他身边踏过。
莫奇用尽全力喊了一声:“王爷。”
成王坐在马上,回过头疑思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
莫奇跪在地上答:“三年前见过王爷的马。”
“你几岁。”
“七岁了。”
成王轻笑,“四岁见过,现在还记得?”
“小人过目不忘,望王爷救救我小妹。”
他一边说着,一边爬到洛甜身边不断磕头,希望能为他们争得一线生机。
那次成王和江浸月去的正是西北,褚明兰的折子上十万火急,成王不敢耽搁,扔下水袋和干粮说:“要么你跟我走,要么这些干粮你们拿去。”
莫奇见王爷要打马而去,马上磕头道:“我跟王爷走,谢王爷救命之恩。”
说完他把怀里仅剩的一个馒头掏出来递给洛甜,有了这些食物,说不定能保住她的命,一个人吃也比两个人活得久些。
坐在西屋外,花园里的晏南修被眼前的女子吸走了全部目光,脸上溢出无尽的柔情。
莫奇看在眼里,心头咯噔作响,哪怕他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也看出了少主爱上了云裳,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花园里静悄悄的。
晏南修手里把玩着收到的礼物,能收到云裳送的礼物心里喜欢得很,虽然是讨来的,也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自然得宝贝起来。
云裳看到他不加掩饰的表情和动作,无奈的吐了口气,“乔先生,是来接你回家的?”
晏南修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了几眼,他有些置气的说:“云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以前云裳一直以为他随家人走散,两年多相处下来,也猜得到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今日从两位长辈的嘴里听了个大概,他家住在京都,应该还是个官宦子弟,这样的家世,她怎可误了他的前途。
“你也十七了,大丈夫应已天下为己任。”
云裳用世人皆知的大道理,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你非要用这种话来搪塞我吗?”晏南修期盼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失望,语气中带了些恳求,“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我……”
云裳及时打断了他呼之欲出的话,“晏南修,我有未婚夫,你见过的芙蓉郡秦家秦恒宇。”
晏南修算是彻底地醒悟过来,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希望每年都能收到云姐姐的生辰礼物。”
云裳浅浅地望着他,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