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修好像从来没提过他身边的人。
难怪他的心思如此深沉,他在那么小的时候,被控制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环境里。他到底是如何熬过那些岁月,最终站在了至高无上的顶端。
许黛娥进宫前和她说的话,再次出现在云裳脑海中——皇上对你用情极深,但是你会成为他的污点。
这块污点世人皆知。
眼前这个人,这般年轻、这般张扬。
他走到世人眼前,哪一件事不是做得极其漂亮,人人颂赞。
他身上的污点,是自己画上去的啊。
她承受不起。
“还好我遇到了你,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滋味,我知道遇到特别喜欢的、珍视的人该如何去做。”
晏南修捏住她的下巴,特别平静地说:“不就是抢吗?生在帝王家应当这样,不然我早就死了。”
云裳沉默的垂下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尸山血海中走来,九死一生也不过如此吧。
看到她脸色煞白,秀发也沾汗水,晏南修将她长发挽起,从自己头上取过一支发钗插进发髻,竟真凉快了许多。
晏南修支起一条腿坐到她面前,手指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弓,侧过脸,轻笑出了声:“裳儿,你本就娇俏,为何总是愁眉不展,心疼我了?”
云裳被他突然取笑弄得不知所措,撅起嘴道:“我们认识,不是在受苦,就是在逃亡,哪有时间娇俏,不过话说回来,晏南修,你口味也挺独特的,你到底是如何喜欢上我的。”
“这叫做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晏南修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当年果子岭打马而来的一身红妆,在他心尖尖上,化成了丝,缠进肉里,绕进了四肢百骸。
眼见天快要暮下来了,宫人都来到了小楼外候着了,门外隐约有了人声。
云裳下了床,捡起衣服穿好,挨着晏南修,说:“皇上,还得可辛苦。”
晏南修突然笑出了声:“裳儿是真忘记了,我们最开始见面在怀娄城外的果子岭,你当时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公子像小姐!哈哈哈……”
“敢问裳儿,如今还这样认为么。”
“是…是你!”云裳怪叫一声,脸慕的红了。
“嗯哼!这个‘还’,是裳儿在还啊!”
日头西沉,高公公在外头叫了几回皇上,也没听到回音。
“莫侍卫,皇上不会有什么事吧。”小高子额头高,又爱出汗,手里的棉帕贴着脑门没放下来过。
他抬起头问莫凡的样子十分滑稽。
“皇上让我们在外面守好,我们守好就行。”
高公公嗯了一声,眼神又睇到了莫侍卫身上。
他和莫侍卫在东宫中相处过一段时日,总感觉他哪里变了。
虽说莫侍卫受伤,伤了嗓子,声音变了,可是这人比从前淡然了不少。
这种感觉像是天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
高公公越想越奇怪,目光在他身上回来扫动,看得莫凡都有些心虚了。
莫凡双手抱臂,“高公公,总看我作甚。”
高栓总算想起他哪里不一样了,以前和他差不多高,现在都高出一个头了,在这个角度看他,和从前不一样自然说得过去。
他尴尬笑道:“莫侍卫这几年长高不少,不像我从小净身,比常人长势少了许多。”
莫凡:……
好在夜色将临前,晏南修推开了门,身后跟着云裳。
一堆的宫人,看到皇上总算出来了,他们脸上的神色顿时松懈了许多。
在伏跪的人群里,云裳目光停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身上,她吃惊的看向晏南修,眼神中满是询问。
晏南修笑了笑,贴在云裳耳边说:“像云凡吧。”
云裳吃惊极了,小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