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
“你为何要放走他。”
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满是责怪的意味。
这次巫良没再回避她的目光,也没有接直回答她的话,只是苦涩的笑了一声,“小人失职!”
“本宫问你!为何要放走他!”
褚皇后一字一字提高音量,到最后几个字,尖锐的嘶吼声都出来了。
“皇后,绍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他就像一个空心人任凭你摆布,我虽是一名医者,却无法医好他,现在有人能医了,如不让他去了!”
“本宫的心呢!本宫苦心经营多年,把他交给最信任的人,你却这般对我!”褚皇后眼睛里越来越疯狂,用一种不甘又极其强硬的语气道:“本宫和他的身份,注定了只能让这世道布摆!你怎可放走他!”
巫良长叹一声,“皇后,皇权就是一道无法摆脱的咒诅!绍王已经远去,您就不要再如此执迷不悟了!”
听到“皇权就是咒诅”这几个字,褚文然的内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恐惧。
“快!来人啊!大开城门!立刻去把绍王给我追回来!”
皇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巫良面前,身体弯曲得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当年,我单枪匹马追入汝州城,我说要陪着他夺回天下,我说过我要成为皇后,这些,我都做到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对我怀有如此深的恨意!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啊!”
难道皇权真的是一道无法破解的咒诅吗……
褚文然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想起这些年皇上对她的冷漠和轻视,她都默默忍受了。
只期待有一天,她的儿子能取代他的位置!
而他、竟然不要!
竟然不要!
皇后的眼神变得空洞,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脸上满是绝望和哀伤。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了!
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孤独!
“报——禀报皇后——”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赶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禀告道:“皇……皇上他驾崩了!”
褚文然眼珠稍微动了动,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说:“哦?是吗!埋了吧。”
太监听到皇后的话,惶恐的抬起头,看到一张被泪水的脸,哭声更重了些,“皇后,您节哀,后宫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呐!”
“主持不了一点,我儿子都没了,我还主持什么大局,他早就该死了 !为什么到如今才死!哈哈哈……”
太监觉得皇后大概是疯了,不敢再说话,缩着脖子,又跪着倒行着出了门。
跪到门外,他刚准备起身,就看到远处一队侍卫,正朝皇后这里走来。
太监看到这些人,猜测应该是宁王派来的,双膝哆哆嗦嗦,想再次跪进去。
结果,听到里面‘砰砰’砸东西的声音,和皇后凄厉哭骂声。
外有围堵,里有罗刹,太监抬起头,痛苦的看了眼天,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侍卫走到皇后宫殿外,听到了里面接连不断的打砸声,侍卫长手一扬,两队人马迅速分开,包围了宫殿。
褚文然眼角的皱纹像是刻在脸上的泪痕,彩照人的肌肤变得苍白无光,一头青丝散乱地披在肩上,显得凄凉无比。
她在宫殿里一步一步走着,看见什么东西,就用那双苍白的手拿起朝地面砸去,碎片四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她砸到后来,似乎没有力气了,如一摊软泥般倒在了地上。
巫良看到皇后成了这个样子,心底抽搐着疼。
他找来一块白布,蹲到皇后面前,轻轻拿起她的手,像是怕她痛着,哄孩子似的小心的吹着气,再慢慢的清理着手上的伤口。
“皇后啊,您是一国之母,哪怕绍王走了,您的地位也没有任何人能撼动,您当年嫁给成王,要的不就是皇后的位置吗?您做得够好了!”
巫良声音低低的,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然而皇后紧闭双眼,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好像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