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府。
原本晚饭都是沈有年和景岁岁同桌吃饭的,可如今他走入隔壁院子的时候,并未在躺椅上见到熟悉的身影。
“回公子话,不知道,不过奴婢听门口的侍卫说,小姐似乎是向东那边的山林处走了。”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落下小雨,将原本在空气中飘浮着的淡雾驱散给人清凉之意,微凉的清风裹挟着雨滴吹入院落中,沈有年的心不觉一凉,扭头望见了房门口放着的两把纸伞。
外面下雨了,姐姐如今还没有回来。
他心念一定,带上了两把伞,朝着东边的深林方向走去。
五年的生活中,脑中早有记忆碎片不断地闪回,包括来到水月镇时,内心涌出的仇恨与杀意也在与日俱增,这些都提醒着他从前的身份。
从前的下属们也逐渐找到了他,提醒着他需要回到禁区继承记忆与实力,可是每当杀意起,他总能想起和她朝夕相处时的片段。
不止是建屋子烤香肉,还有每年过年时少女带着他出禁区逛灯会,他们一同猜灯谜,一同买新衣。
她对他毫无防备满目信赖,他又怎会愿意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中出现对他的恐惧与后悔?
这种感觉光是想想,都令沈有年觉得窒息。
——
没管脑中陷入沉默的系统,景岁岁扭头对话老者,“你这养的虫子也不行啊,一拍就拍死还咋去参加大典啊?”
口嗨完她立即转身穿过虫群中被撕开的口子,没管老者的脸色,朝着反方向跑去。
可没想到还未跑出几步,身后一道灵气就涌来,宛如锋利的刀剑割向她的脸颊,血痕缓缓流淌出,她下意识擦拭了下,却发现手中的鲜血已然变成了紫色。
有毒。
“老夫能不能参加镇魔大典,还需要你个小儿评判?”丁长老冷冷地哼了声,“原本还想用虫痛快地解决你,如此看来倒是便宜你了,你就好好享受这层虫毒吧。”
他经年培养的这虫毒可是提炼出的精华,稍稍用灵力注入染上了那么一点便让染毒者不能动弹分毫,片刻后便能致死。
他欲转身离开,却不曾想那本应动不了的少女竟然冲到他跟前拿着长拍子便挥向他!
丁长老拂袖甩开拍子躲过,正当他震惊于少女为何仍能行动时,脖颈处却传来凉意,而那虫毒竟然顺着对方甩过来的血液一同进入了他被划开的皮肤内!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被少女攥紧的毒虫,“不可能,你怎么还能动?还冲过来是找死吗!”
不对,她是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想与他同归于尽!
想通后丁长老冷笑,“你也太天真了,老夫提炼的毒虫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景岁岁目光淡淡,手中被毒虫扎裂的伤口在不断淌出鲜血,阵阵刺痛席卷全身,因为长时间使用灵力,皮肤疤痕处也在传出瘙痒。
可是她没有选择,她只能赌对方能拿出解药的可能性,来拼出一线生机。
毕竟虫毒渐渐蔓延至全身,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我泡在毒雾区里五年啊,体内可是带着抗体——”还未等她说完话,目光就越过丁长老落在突然出现的紫衣身影上。
她猛地大吼,“阿年快走!”
“咔嚓——”
纸伞落在地上被湿润的泥土染脏,沈有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纷纷小雨中,一个染血的拍子断裂在地上,无数毒虫散落四周,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而老者身前站着的少女手中淌血,白衣早就被染成鲜红粘在身上狼狈之极,而双眸中尽是担忧和惶恐。
“老夫为两仪宗长老,来此地是为——”丁长老浑浊的双目看向来人,忽然话语顿住,眉头紧锁,“为何老夫看你有些许眼熟?”
“阿年,快走!你不要管我,不能让他们……”
如果沈有年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就完蛋了!
况且他现在根本没有修为灵气,如何能在大宗门派的追杀下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