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易不知道，在他进骨科手术室之前，还发生过一档子事。只是何主任没有提，他根本不知道。
冯阳的妈妈答应做手术，可是这个手术太急，手术费需要八万，她根本一下拿不出来。
就算是掏干家底，她也只有四千块。
是的，她的所有存款这么多年加起来，只有四千。
四千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半个月，一个月的工资。可存这点钱，对于一个孤儿寡母来说，已经是冯阳妈妈最大的能力了。
而这，可跟八万的手术费比起来，还差的特别特别远。
所以冯阳只能去找何主任，求求他再给她点时间，她会在住院期间，补上这八万，希望何主任能答应。
为了这八万，冯阳妈妈只得再次跪下求人。
说她膝盖软也好，跪下不值钱也好。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求人家答应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没有钱，送不起礼。她也没有背景，人脉，请不起人。
她能有的，就是一颗想救救自家孩子的心。只要能救孩子，要剁她的手她都不会有片刻犹豫。
何主任赶紧扶冯阳妈妈起来，让她签个保证书。
“你放心，手术我们会正常做。但你们要清楚的是，手术费可以拖，但后面还有治疗费，还有复原费，这对你们来说，也是负担不起的。”
“还有，就算断掌再植成功，可能到高考的时候，孩子依旧根本没法握笔。高考，恐怕他也没办法再参加。”
这一句句话，无一不是逼的冯阳妈妈更加窒息。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她感觉她已经看到绝路了。
“我知道了主任，我，我会快点想办法拿到钱的。”
她的语气和神态，有种看不到希望，却强撑着自己的感觉，让何主任见识过各种悲欢离合的人，也有些不忍。
可是规则就是这样，没有钱或许可以提前手术，但钱还是得补上。而且后续的治疗跟不上的话，也只能让他们出院。
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毕竟光是靠怜悯，救不了人的。每一个都去施舍，医院就不是医院了。
“主任，我儿子的手术，会成功的对吧？”冯阳妈妈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问一句。
何主任说：“断掌再植手术，并不是一个很难的手术。有我和孙医生在，手术成功是能保证的。”
“不过，我没法跟你保证存活率。”
是的，断掌再植手术并不难，很多医生都能做。可是能做，跟做的好，跟保证术后断指存活率，这都是几码事。
而且，冯阳的手并不是切断面式的创伤，而是大范围的砸伤。他手上的肌腱，血管等组织，都是多处破损，或者短缺式断裂。骨头，也是粉碎性骨折。
这就导致手术难度整体提升到极难。
患者想缝上，他们能缝。可是缝上能存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
要不然，梁易在系统奖励断掌再植术中，见识过的一个碎裂断掌再植成功的案例，也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知道了，谢谢。”冯阳妈妈低下头，佝偻的后背好像又弯了几分。
一个女人的肩膀，快被压垮了。
骨科手术室。
冯阳平躺在手术台上，他能感觉到手术台上的冰冷，却感觉不到右手的任何感觉。
他只能看到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护士在忙，只能看到胸前的大绿布，只能看着时不时变换角度的手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