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强烈的思想斗争和直觉共存，但身体还是老实地跟着鲇鱼往上游去。胖子越过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口水从呼吸管边缘流出来。
一直往上，过了大概五分钟，我心中的焦虑已经到了顶点，无数次想转头往来的方向夺路而逃，这时早就抛下我们几乎紧跟在站鱼后面的白蛇再次打来信号。
我看到了希望，冲了上去，水的压力在身上缓缓变轻，很快头部一凉，我们的头露出了水面。
胖子打起冷焰火，照亮了四周，这是一片地下河滩，上面有一条缝隙，有天光从缝隙中射入，无数的树根和菟丝子从缝隙中垂下。
我们缓缓走上河滩，脱掉潜水装备，发现我们已经通过了被水淹没的区域，重新来到了水道可以通行的一片区域。
“鱼呢？”胖子问我。我蹲下来，看到这里的水面上漂着一层白色黏土一样的黏液，用手摸了一把，非常腥臭，这是动物的粪便。
抬头仔细看，我就看到这里的山壁上开凿出来一个一个的神龛，犹如敦煌洞窟一样，密密麻麻，很多神龛上都停着一只人面鸟，它们将头埋在翅膀下面，都在休眠。
所有人立即压低自己的呼吸声，胖子按住了携带的手枪。不过我们都知道，就我们三个人，如果在这里惊动了这些鸟，就都死定了。
这些神龛的中心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雕像，已经坍塌了，被鸟的粪便腐蚀得斑斑驳驳。
那些鲇鱼就是在这里被捕食的吧？我心想。昨晚大战，人面鸟的数量减少了不少，但是这些神龛往两边延伸而去，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面鸟在石壁上潜伏着。
“东夏人把这些破鸟当神一样供着。”胖子踢了踢脚下的很多骨头，用口型说道，“这儿的野兽都被它们吃光了。”
白蛇从地上捧起一具骷髅。他穿着潜水服，又瘦又高，简直就像云顶天宫里的生物。
“吴邪，你看这个。”
白蛇自诩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是一个有尊严的从业马仔，从来对我都是直呼其名。
我走过去，发现在动物的骨骼中，有着大量的人骨，其中有一些尼龙碎片附着，我翻动这些骨头，从里面找出半截生锈的皮带扣。
我知道这是谁的皮带扣，叶成当年就死在云顶天宫里，估计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分食的。
想不到竟然还能再见到故人的遗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我看了看手表，离天黑还早，最好的办法是从上面的缝隙爬出去。但看到了叶成的遗物，我忽然意识到，在这里，我或许还能找到另一个人的遗骨，他身上有些信息，对我还是有用的。
胖子认为我疯了，这个时候当然应该直接爬出去，再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到时候想怎么找就怎么找，但是我坚持还是要在这里翻一翻。
人面鸟只能消化口中猴的粪便，这两种生物的依存关系，最早在七星鲁王宫的水道中被发现，从我看到那只战国时期的铃铛开始，就已经屡见不鲜了。这长白山山底的殷商皇陵不知道是为谁而建，但是和七星宫所建的年代相近，显然这种技术在那个时代是有传播的。
万奴王进入地下之后就被妖化，我听说的传说各种各样，不知道是否能在殷商皇陵之中找到某些已经失传的东西。
口中猴是杂食动物，除了大型兽类，它们一般捕食一些两栖类和齿类的小动物，比如耗子、青蛙什么的，所以水底沉的很多碎骨都很小，大骨头都是人面鸟叼来的比较大的猎物的。
陈皮四阿公的鼻梁骨被人砍断过，所以很好认。我们找了半天，找到十几具人骨，但都不是。我来到山壁底下，忽然看到山壁上有很多指甲印子，数量非常多。
胖子问我：“是鸟挠的吗？”
我摇头，鸟的爪子分三叉，这些指甲痕都是五根手指的。这要么是人面猴的要么是人挠的，但人面猴的爪子没有那么大。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胖子说道，“看来有人和我们一样来到这里，但是没爬出去啊。”
我用指甲在岩石上划了一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不是一般的指甲可以划出来的痕迹，在这里想爬出去的东西，如果是人的话，状况很不正常。 “霍老太太的皮
“我爷爷临死的时候，一定要火葬。”我轻声冷冷地说道，
肤、陈皮阿四的寿命，都有一些诡异。老九门平三门和后三门的这些人，只要是行动型的人到晚年生理情况都不是很正常，不知道在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中，他们经历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我爷爷不火葬，他会变成什么东西？”
陈皮阿四没有火葬，尸体应该会被叼到这里。如果他和我爷爷的体质一样，那么，我也许能知道爷爷一定要火葬的理由。
“你们先出去。”我看向一边的黑暗，我要进去看看，这条通道通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