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信步而行，心中思量着要如何面对一个身居高位的老人。
一只脚刚踏进客厅，李一便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这种感觉很奇怪，难道他对先看到哪只脚有一种别样的固执？
另一只脚迈出，李一直视目光所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笔直地端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像审犯人一样，审视着自己。
当然这目光仅持续片刻，便被老人收回，紧接着他便冷声问道:“你就是李先生？”
等了一上午的叶志军，本想给这位年轻的李先生一个警告，但在见到对方一头紫毛的时候，突然幡然醒悟，自己意志还是不够坚定，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便动摇了信奉一辈子的唯物主义内心。
这不仅让他心中惭愧，更让他对李一有了疏远之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方那街头流氓一样的头发，让他非常反感。
李一把一切看在眼中，对于这冷淡的语气，他丝毫不在意，而且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要找个地方坐下，边走边淡然道:“对，我就是李先生。”
说罢，李一一屁股坐在老人对面，转头打量着整个客厅。
刚送走张处长的小凝，回来后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敢在这客厅里如此无礼的人，从她记事到现在，二十多年从没见过，眼前的非主流可成了头一个，还真是与他那不和谐的发色相匹配。
小凝有心开口说道一番，却被李一抢过话去。
只扫了几眼，李一便打量完了整个客厅，如果把那台六十五寸的液晶电视去掉，这里就是七八十年代的装潢，朴素而简约。
而且从各种物品的摆放和老人的坐姿中不难看出，对方是一个对自身完美有点偏执的人。
这让李一有点奇怪，他怎么会有张处长那种学生？
他可是听到了，那个叫小凝的女孩嘟囔了什么，这说明二人关系还不错。
“老先生，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志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对着孙女摆了摆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凝走过去，捏着爷爷的肩膀，瞪了一眼还在等回话的李一，抬手对着他指了指门口。
李一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无奈道:“还以为能对美女的饭，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呢，看来是没机会喽。”
小凝听后，本就对他抽出烟点燃的行为不满，这下更是忍不了了，她爷爷不会理会这种人，她可不一样，顿时手掌一拍，恼羞成怒道:“你竟然偷听我说话！”
李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道:“我倒是不想听，可是你说的那么大声，那声音一直往我耳朵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你！”
小凝一时语塞，难道自己真的太大声了？
李一看着双眼紧闭，脸庞忍不住抽搐的老人，啧啧赞叹道:“话说，老人家您是真能扛，不愧是老干部，钻心的疼都能面不改色。”
小凝听完赶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爷爷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张脸憋的通红，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心中悔恨不已，惊慌失措的小凝，赶忙走上前蹲在爷爷身前，一脸担忧地伸出一只手抚着捋着对方胸膛，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
而李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机，轻笑道:“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有我在，喊什么救护车啊？”
“你快放手！”
小凝才不信李一这种人有什么用，怒气冲冲开口急切道，也都怪他，自己才会突然失态。
“老人家已经不疼了。”
李一松手笑道。
“你！”
“小凝，快到吃饭时间了，爷爷饿了。”
小凝怒斥一声，继续拨通电话，随后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
“喂，您好……”
嘟嘟嘟……
李一替她挂了电话，伸手指了指厨房。
小凝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在看到爷爷的眼神后，便一脸自责的撇了撇嘴，红着眼睛默默走进厨房。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种举动，差点害得爷爷……
小凝走后，叶志军重新仔细观察着眼前叼着烟的年轻人。
就在刚刚自己孙女一掌拍在自己肩膀上，牵动了心脏上的隐疾，那剜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可这李先生一句不疼了，他就真的不疼了，着实有点……
他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可烟雾升腾里，除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外，空无一物。
这难道会是巧合？
还是他的烟内有玄机？
李一淡定地抽着烟，他就是要给对方时间幻想，在认真的人那里，越想不明白的事他越放不下，任何猜测他都能与之串联。
过了一会，叶志军想开口，李一见状抢在前面，笑着开口道:“老人家，在下的略施小计，可帮到了您？”
李一故意在“略施小计”上加重了语气，他不想骗人，在小凝身上他确实略施小计，若不然，想让对方犯病，可没那么容易。
叶志军闻言只当是对方为自己的态度表达不满，但他可不会甘落下风，一脸严肃道:“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你们这些封建迷信、歪门邪道之流，甭管你是多么的神乎其神，我是丝毫不怕的！定是你这烟里有什么玄机，压制住了我的心绞痛。”
李一听后义正词严道:“我的烟可是正经烟！而且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不信上帝，只信科学！上帝只会袖手旁观，科学才能拯救一切！”
叶志军闻言冷哼一声道:“好一个见风使舵，那你披着迷信外衣本事，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劝你老实交代，要是烟里的东西，没有副作用，而且可以快速抑制心绞痛，我希望你能上交国家！这也算积了你们常说的功德！”
听着对方审犯人的语气，李一心中无语之至，自己就是烟瘾犯了，想点根烟，怎么还成了对方反驳自己的把柄了？
要知道一个强势的人若是处于劣势，会抓住任何可能的猜测进行偏执的纠缠，无论那猜测有多么可笑，只要能让他有一丝依据，他也能靠其在自己心中站在高处。
真是世事难预料，自己本想让对方更认可自己的实力，没想到对方对于某一行的态度如此强硬，整件事反而弄巧成拙，变得麻烦起来。
“叶先生，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只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