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无论它是什么,离坠落神坛,却也不远了。
现在的圣域之人便是如此。
如果他们这些人,即便是从崩塌的若水境中,飞身而出,也能保持住他们圣域往日出现于人前的气度——
那众人就算是困于往日里,对圣域的印象,对于这些实力并不弱于他们,甚至大多数还要比自己强上许多的圣域修士,也只会是敬畏居多一些,根本不敢擅举妄动。
即便这些修士们在前不久,还因为圣域派来接引他们入若水境的,那位合体境大能的突然异变,而死伤甚多,却也只会先选择暂时隐忍。
可偏偏不是。
圣域之人惯着的白袍,染上了最脏污的尘泥,他们清冷而漠然的神情上,多了惊惶与茫然,甚至,在他们想要飞身过来之时,都有人直接以绿藤,拦住了他们的前路。
这简直就像一个信号。
一个圣域已经虚弱下去,而他们却可以反客为主,在圣域的主场上,以来客的身份掌握主动权的信号。
而不远处,天水宗的牧枫,几乎是在看到绿藤出现的第一瞬间,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凑近过去,将自己汇融进靠近兰凝夏所在的人潮中。
兰凝夏并没有发觉牧枫的靠近,因为,她想要做的事,还远远不止于此。
只是拦住这些人,哪里能将人心挑拨到极致。
兰凝夏手中法印一变,绿藤瞬间舒展开来,其上生长着的尖刺,转瞬便脱离开来,化作不计其数的牛毛小针,向着圣域的一众人飞射而出。
她这一手来得突然,但这些能从若水境中平安逃出的,却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毕竟,沈逐凰那一剑下去,若水境可不止是崩塌这么简单。
那澎湃如怒涛,威沉如山岳的剑气,可是真真切切的劈斩下去的。
所以,能保持着清醒意识,从中逃出的这些修士,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兰凝夏这一手,躲过去的,抵御住的,是大多数,被尖刺中伤的,反而是屈指可数了。
不过,兰凝夏要的,本也不是用这一招把他们给通通戳死,这是白日,她没有做梦的习惯。
她要的,是激起这些从若水境中,逃离生天之人的怒意。
而很明显,她做到了。
那些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便忽觉自己身处之处,被一道神光重重劈开的圣域修士们……
他们还未来得及,对周身所发生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便觉——
眼中是河水倒灌,向天流倾,滔浪滚滚,转眼就要将他们吞没其中。
而那被巨大神光卷入其中的河域,连同处于那片范畴中的修士,更是转瞬就随其所在的河湖,一同消亡在神光之中。
那些修士中,有的修为甚至远超过自己,可只被那光一卷,莫说是尸骨魂灵,就是其曾经真切存在过的气息,都再寻不见半分了。
这样的景象,如此的威能,如何能不让他们心生撼畏?
所以这些人,才会在逃出若水镜后,全然无法维持住,自己往日身在圣域中的体面,甚至露出惶惶惧然之态。
说到底,他们可能没有那么畏惧生死,但是在面对已经超出自己能力范畴太多太多,乃至是想象范畴的存在时——
那种对于强大力量本能的畏惧,即便他们都身为修行之人,于这一点,却也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也正因此,在当这些圣域的修士,逃出被神光劈开的若水境之后,或多或少,也会油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可也真因为他们这份,得来不易的生之庆幸,便也让他们在面对这先是阻拦住他们步调,后又对他们进行攻击的绿藤,才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什么时候,他们圣域之人,可以容得下旁人这般欺辱了?
他们是应付不了那神光,可是又有什么时候,会惧怕于下方这群来自旁的势力,自诩天骄之名的乌合之众了?!
“不知哪位道友,竟敢出手阻我圣域之路?”
“藏头缩尾,莫非丑颜不敢见人,是为污沟鼠辈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