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有人从中作祟,那天纵英才的秦师兄究竟何辜,痛失爱徒的师尊又是何辜?
陈延之可以理解,秦师兄虽是千百年难遇的天骄,可天骄也并不意味着,会永远高悬于天幕。
就像那东升的红日,也有夕落之时。
所以陈延之可以接受,受师尊爱重,也受宗门倚重,蒙众弟子钦佩敬慕的秦师兄,却惜陨于炼虚劫中,仙途中道颓陨。
但他却是万万无法接受,秦师兄陨亡于劫雷中的背后,却是有一条对秦师兄窥伺已久的毒蛇,其伺机而动,才造就了秦师兄那般落寞的终局。
如果真是因这般之故,陈延之无法接受。
他的师尊也无法接受,他们天水宗更是无法接受!
陈延之身上的冷意和痛意,在这一刻明晰到,在场众人均能感知到的地步。
而也就是在此时,在百年前便与断虹宗和天水宗之人,有过交集的慧竹上前两步。
他拍了拍一位同宗师弟的肩膀,在众人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向着这人,比画了几个手势。
这位慧竹拍了肩膀的佛修,先是神情微怔,随后在看清慧松给他比画的手势之后,瞳孔微微放大。
“弟子明白。”这佛修向慧竹行了一礼,示意对方,他已经明白了师兄想说之事。
随后,他才面向陈延之和牧枫的方向,解释道:“我师兄他修习闭口禅,因而无法直接与两位道友对话,便只好由我来转达,还请两位道友多见谅。”
陈延之和牧枫的眼神,相继落在慧竹的身上。
两人在触及到慧竹那看似沉着,实则也像有暗火在其中烧的眼眸时,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随后便都收回目光,两人俱看向了说话的这位佛修:“无妨,道友请讲。”
“慧竹师兄想要托贫僧,问两位道友,这位秦圣尊,可是也惜陨于劫雷中。”
陈延之的瞳孔微微放大,隐约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喉间一片干涩,于此刻,竟生出失语之感。
牧枫侧眸看了他一眼,转回眼神回答道:“是。”
这佛修再次发问:“那这渡得劫,可是为炼虚劫?”
“是。”牧枫再次道。
两句问话完毕,无论是替慧竹师兄问话的这位佛修,还是被问的陈延之和牧枫,包括在场的其他人,全都静默了下来。
很明显,这样的巧合,在圆蟾圣尊和秦圣尊的面容,皆出现在了这怪物的面上后,便不再像是纯粹的巧合了。
直让人心中沉痛,甚至将于这二人,身陨之时的认知,全然推翻了。
有天水宗的弟子,呐呐许久才开口:“商……商前辈,您今日以留影石记录到的画面,可否容我们天水宗,也留录一份?”
“我们……想让宗门里的长辈,也看一看。”
他说这话时,心中忐忑到不行,毕竟,他此刻面对着的,也许是这九重天域内,仙年最小的合体中境大能。
即便也算相处数日,可这第一次搭话,无论是出于对强者的敬畏,还是对刚才发生之事的无法适从,这都让这名天水宗的弟子,由心的忐忑起来。
但商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平和,他只淡淡道:“好。”
只这风轻云淡的一字,便让这名天水宗的弟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只是,在放松过后,于他眼中,便不可遏制地涌上了一抹极深切的痛色。
即便两位师兄和那位万佛宗的慧竹师兄,并没有把彼此之间的对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可眼下这情形,谁还能看不分明呢?
同样的天纵之才,仙年尚轻便在九重天域内扬名……
也同样的都在众人以为,对方成就炼虚是十拿九稳的情况下,去渡炼虚劫,却最终落得个身陨劫雷中的下场。
这般巧合,如此巧合,又如何能让人再信——这只是巧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