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欢心虽然情绪不高,但能吃能睡,手里还一直在做衣服,谁劝都不听,别人说的多了,她就一笑:“我反正也没别的事,正好做个针线活解闷。”
可她所谓的解闷是连续做了两三个时辰,换成别人,脖子早就疼了,可她仍低着头裁剪、缝制。
阿满想抢下她手里的针线,她皱眉瞪眼,把阿满请了出去。
好不容易等她把两件外衣,两件中衣缝好,她又开始做鞋子,细嫩的手指被麻绳勒的都是血印,阿满和任欢喜想帮忙,她硬是不让。
等她把两双鞋做好,手都粗糙了不少。
孟波也来过两次,可陈欢心只在屋里做鞋,理都没理他,他也不方便进屋,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儿,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这天又是月底,陈欢心站在院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有闷雷声传来,阿满来叫她:“天气这么闷,估计一会儿有雨,你别在门口站着了。”
“没事,我很快就去睡。”陈欢心推了阿满去睡,一抬头感觉到有雨点落到脸上,伸出手去,果然是下雨了。
陈欢心突然走到厨房,开始烧水,她想起上一个漆黑的夜,任青柏受了伤还带着一头野猪回来……
等烧好水,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她把火熄灭,端了一盆热水回屋,准备洗漱睡觉。
“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很少明显。
陈欢心立刻扑到院子里,看到墙角一个黑黑的影子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是,谁?”陈欢心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想上前一步,又怕出什么事,使劲眯着眼睛看。
“是,我。”任青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真的是你。”陈欢心扑上前,一把抓住了任青柏的胳膊,没注意到他瞬间的僵硬,只感觉任青柏的衣服一片濡湿,她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回屋:“你的衣服都湿了,快点回屋换一件。”
任青柏踉跄了一步,跟上了陈欢心的步子,却在屋门口拦住她:“我今天回来的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陈欢心想仔细看看任青柏有没有受伤,可天太黑,看不清,任青柏的声音又一如既往的沉稳,她什么也没听出来。
她想为任青柏做带你什么,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她突然想到刚灭火的厨房里还有一锅热水,她匆匆说了一句:“我去给你端水。”就往厨房跑去。
任青柏看着陈欢心跑开,嘴里发出一声呻吟,又抿紧了嘴巴,摸索着进屋。
陈欢心端着一盆水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屋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她把水放到门口,就去点灯:“天这么黑,你怎么不点灯。”
任青柏想拦住她说不用,可屋内已经亮起来了。
陈欢心转头正要说话,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恐,说出的话都有些破碎:“你,你怎么全身都是……血。”
刚才她感受到的濡湿不是雨,应该是他衣服上的血迹,陈欢心的眼圈迅速变红。
任青柏在心里叹口气,本来不想让陈欢心知道的,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
任青柏穿着玄色衣裳,可上面大片的濡湿,一看就不是衣服的本色,不怪陈欢心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陈欢心已经奔到任青柏面前,想伸手又缩了回去,强行让自己凭几个呢下来,她忍着惊惧问:“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任青柏想说不用,可他全身都是伤,也没什么力气,只得说:“那麻烦你了。”
陈欢心去门口把热水端进来,她记得任青柏的金创药一直都收在柜子里的一个小盒里,伸手去摸,果然有小盒,她打开小阿赫拿出金创药,任青柏已经挣扎着把上衣脱了。
前胸后背上都是伤痕,而且像是多种武器造成的,陈欢心抖着手去上药,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才把药上好,任青柏的整个上身都被包了起来。
陈欢心手里的金创药已经所剩无几,她晃了晃空瓶子:“我明天再去镇上买点金创药。”
任青柏张张嘴,他想说自己的伤都是小伤,很快就能好,陈欢心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瞬间慌了神。
“你,你别哭,我没事,这些伤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任青柏脸色都是着急,想去给陈欢心擦眼泪,一时间又找不到布巾之类的,他伸手用袖子给陈欢心擦了擦眼泪。
陈欢心感觉到任青柏粗糙的手帐划过脸庞,往旁边扭了扭头,飞快地用手背把脸擦干净:“我没事。”
“都哭成小花猫了还没事。”任青柏想说几句俏皮话缓解氛围,可陈欢心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到:“你还有没有危险?”
任青柏心里一暖,陈欢心第一时间不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先问他以后有没有危险,这种感觉,酸酸涩涩的,又温暖了内心。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任青柏放松地往床上一趟。
“你还没穿衣服呢,小心着凉。”陈欢心拉了任青柏一下,没拉起来,她剁了跺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任青柏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抻到伤口都没哼声,他着急地向门口走去,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欢心去而复返。
“你出来做什么?你的伤口刚包扎好,你是想让大家都看到吗?”陈欢心赶紧把任青柏往屋里推。
任青柏再次坐到床上后,陈欢心把手里的布包塞给他:“这是给你新做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任青柏打开一看,几件衣服都是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陈欢心的手艺,他随手翻动了下,不仅有外袍裤子,还有几件中衣。
陈欢心发现任青柏的手摸着月白色的中衣,才后知后觉有些害羞:“我不知道你都需要哪些衣服,就大概做了几件,你试试看合不合适,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陈欢心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任青柏拉了回来:“欢心,你先等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