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心从屋里出来,见任青柏目光深邃,看着远处,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任青柏扭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声音有点低沉:“我爹走了。”
“走了?去哪了?”陈欢心满脸诧异,不明白任青柏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去哪了。”任青柏面上平静,手里的纸被攥的簌簌作响,手背上青筋爆出。陈欢心犹豫了一下拿过他手里的信,一目十行看完。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任青柏已经长大成人又已娶妻,他对得起任青柏亲娘,决定去外面看看。
陈欢心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字迹清晰,表达准确,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可任家父子都是猎户,他们什么时候学的?再说儿子刚成亲,爹就离家出走,任父就不怕村里人议论任青柏吗?
任青柏看着远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到他情绪低沉,陈欢心想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她两辈子加一起都没怎么安慰过人,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一低头看到任青柏的另一只手在往下滴血。
“你的手怎么了?”陈欢心惊呼出声,抓起任青柏的手,整个手背都有裂痕,往外渗着血迹。
“没事。”任青柏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脸色恢复了些。
“都出血了,是不是要抹点药,我去找找有没有药。”陈欢心要回屋找药,任青柏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住了她:“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就不用了,都流血了。”陈欢心看了眼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执意要去找药给任青柏包扎。
任青柏眸光意味不明,见陈欢心都要着急了才说他房里有,转身进了屋,陈欢心回自己房里找出一块布撕成长条,再出来看到任青柏已经把药撒到了手上,她上前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伤口是不是需要清洗一下?”
“不用了,以前比这还严重的伤我都没包扎过。”任青柏摇头拒绝。
陈欢心感到到任青柏身上不断往外冒的冷气,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想任青柏这天对自己的好,直接动手把任青柏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包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我没给别人包扎过,包的不好看。”
“挺好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包扎。”任青柏似乎回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都是落寞和孤寂。
“咳,你知道你爹去哪了吗?”陈欢心出言打断任青柏的回忆。
“不知道。”任青柏眼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爹手里有钱,又有武功,去哪里都没关系,不用管他。”
“啊?”陈欢心没想到任青柏这样说,难道任家父子的关系不好?没听说过呀。
十年前人家父子来到村子里,他们找村长买了山脚下的一片地,建了房子,村长曾劝他们不要把房子建那么偏僻,万一山上下来野兽就危险了,可看到七八岁的任青柏就可以搭箭射兔子,任父更是一个人抓到野猪后背下山,村长直接闭了嘴。
任父每次抓到野兽后都会先在村里售卖,价格还比镇上都便宜,他们父子经常在村里买菜和请人做衣服、做鞋的,跟村里人的关系也亲近起来。
据说任父武功非常好,不仅抓到过野猪、獐子,五年前还猎到过老虎,一时间在整个县城都出了名,当时有人劝任父把儿子送到私塾去读书,肯定比打猎好。
任父说他们任家就是靠打猎为生,从来没人考过功名,就不浪费钱财了。
大家都觉得可惜,可任父武力值高,除了买卖东西,跟村里人的交往并不多,大家劝了几次就不再劝了。
任青柏渐渐长大,任父也买了两亩地租给了别人,自己从来不下地,别人都说他们不会过日子。
可陈欢心在任家住了两天,觉得任家跟普通的村民太不一样了。任家不吃剩饭剩菜,就连咸菜都是去镇上买,院里的菜地稀稀疏疏的种了一些菜,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他家里有明显不是平民喝的茶叶,他们父子俩还识字,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陈家的几个孩子都识字是陈家旺要求的,家里现在没那么困难,孩子们识了字总能多条活路,陈欢心的读书识字是被陈李氏逼的,陈李氏每次回来都会仔细检查。
村里读书的孩子不多,不仅是因为花费巨大,更因为村里没有私塾,孩子们要去隔壁村上,大家嫌麻烦又费钱。任父的字写得比陈家几个孩子的字都好,可任父当初为什么说任家人不考功名呢?
陈欢心心里充满了好奇,可任青柏的样子不太好看,她也不敢多问。
“你在家里待着,我换件衣服去山上打猎。”任青柏跟陈欢心说了一声就要回屋,他今天的衣服才第一天上身,不适合穿着去山上。
“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欢心看任青柏的脸色不对,怕他一个人上山出什么事,想了下说道。
“你跟我上山?”任青柏转身从头到脚看了陈欢心一遍,“你上过山吗?”
不知道是不是任青柏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说话的语调明显不好听,陈欢心也不好跟他计较,只说:“我早年身体不好确实上山比较少,但我现在身体好了,上山肯定没问题。”
任青柏的眉头蹙了蹙,明显不相信。
陈欢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想说不让去就算了,任青柏来了一句:“想去山上就去换件简单的衣服,别穿裙子。”然后转身进屋。
陈欢心剁了跺脚,有心说不去了,可又不好反悔,只好回屋换了一套旧点的衣服,又把头发盘了起来,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一个篮子,想着采点蘑菇什么的。
任青柏也换了一身短打的装扮,背上他的弓箭,说了一句:“走吧。”率先出了门。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任青柏回屋换了衣裳,陈欢心都认不出来这样简单的装扮是他,明明穿上棉布衣裳都有一种挺拔俊秀的气质,可为什么穿上粗布衣衫的他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