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西楚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女孩子的眉眼上仔细描摹着:“知道吗?因为你那句说话算话,我险些成为水鬼。”
他相信了女孩子的话,在皇伯伯夜连康探望重病的母后时,故意失足跌落莲花池。当那些水凶猛地灌入口鼻时,他没有看到那位将胸脯拍得山响的小女孩,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清醒过来后,夜西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画出女孩子的小像,每天至少对着小像看上半个时辰。
皇后拖着病躯来到侧殿,尽管已经病入膏肓,她的身体依然没有药味,反而散发出一股香味,她疼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这个女孩子很漂亮呢,她是阿澈的心上人吗?”
夜西楚紧紧抿着嘴唇:“她曾是儿子最信赖的人,可是”
皇后笑了:“我的阿澈,一定会娶到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为妻。”
她转身离开,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三日后,皇后驾崩,举国哀悼。
听完这些往事,凌冰不由得心惊,失去了温柔如水的娘,又被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坏女孩骗,难怪大昌国第一美男日后不近女色,看来全都是童年阴影。
由此可见,千万别跟小孩子开玩笑,否则有可能会影响到人家一生的轨迹。
“我本以为,今生再也遇不到你,谁知,我在江南行宫又看见了你。”夜西楚幽幽开口。
皇帝做出送五儿子去西北军的决定后,依然心有不舍,在下江南时,除了太子外,一并带上了夜西楚。
他并非没有父爱,只是公务太忙,无法照拂到所有儿子。
依旧是在行宫的莲花池旁,佯装玩耍的夜西楚看到了被林恬抱在怀中的凌冰,也偷听到了父皇与赤卫大统领的谈话。
那个骗了自己的女孩子,居然会是赤卫的下一任统领?
怀揣着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夜西楚踏上了前往西北的漫长路途。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是赤卫统领,知道当年在居延袖手旁观的那个人也是我。”
夜西楚点点头:“没错,我全都知道。”
“你为何不恨我?”
凌冰记起两人在狼山相遇那次,他有些无耻地与自己挤同一辆马车,还出言撩拨自己,原来,两人竟有如此深的渊源。
一切都怨自己记性不好,不过,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在皇后宫中调戏漂亮小男孩这种细枝末节,压根就没被存储到大脑的记忆系统中。
夜西楚摇摇头:“有过抱怨,没有恨,你是夺走我初吻的人,所以我必须找到你而且娶了你。”
凌冰环住夜西楚的脖子:“很幸运,你找到了我,而我,也会为当年的事情负责。”
说完,她主动吻住了夜西楚的唇。
缘分的红线,看来早早就埋下了,不过自己是个粗心的。
两人正吻的难解难分之际,门口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两人均是武功高手,自然全都听到了。
凌冰一愣,便要推开夜西楚。
夜西楚攥住了她的手,依旧在她的红唇之上细细雕琢,凌冰有些着急:“阿澈,唔唔”
脚步声已经进入侧殿,熟悉的阴鸷声音响起:“老五,你的兴致不错啊。”
夜西楚恋恋不舍地离开女子的红唇,眼底却是清明一片:“再有兴致也比不过太子,专程过来坏了我与王妃的好事。”
“王妃?”夜西乾冷笑不已,“这才刚刚赐婚而已,离大婚还早着呢,再说了,谁也不敢保证中间有什么变数。”
夜西楚将凌冰拉到身后,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鲜艳欲滴的面庞:“只要太子殿下不从中作梗,相信我的婚事会进行得很顺利。”
“夜西楚”,太子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看来你不懂。”
“不懂的人恐怕是太子吧。”夜西楚说完,拉着凌冰的手打算离开。
太子的手臂一横,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夜西楚的唇角讽刺地勾起:“太子不会以为仅用一条胳膊就能挡住我吧。”
“我有话要和冰儿说。”
“冰儿?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王妃使用这个称呼。”
“阿澈”,凌冰拦住了针锋相对的两兄弟,转头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您有什么话请直说无妨,我没有背着楚王的秘密。”
夜西乾的眼,直直地盯着凌冰,这么绝世倾城的容颜,竟然转眼就要承欢在夜西楚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身下,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良久,太子开口道:“以前你承诺过的事情,如今可还算数?”
什么承诺?凌冰又抓狂了,这对兄弟怎么回事,老是让一个记性不好的女人猜哑谜。
夜西乾看见凌冰迷茫的双眼,顺势补充道:”承诺你对我忠诚之事。“
此话一出,凌冰恍然大悟,当年将她引荐给太子时,皇帝的确说出过若赤卫归了太子,务必要对太子保持忠诚。
问题是直到赤卫覆灭,太子也没能拿到赤卫的掌控权,所以她也没有向太子效忠的必要,至于护军,他们只认皇帝。
窗外的夜色彻底暗了下来,宫人们正一盏盏点亮走廊里的灯,除了轻巧的脚步声,屋内屋外一片沉寂。
凌冰不理解,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但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恐怕夜西乾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于她。
她轻了轻嗓子:“我,凌冰,会一直效忠皇帝陛下和储君。”
这话没什么错,皇帝是军队第一效忠的对象,至于储君,夜西乾做得,别人说不定也会有机会。
夜西乾点点头,脸上说不上欢喜还是失落,他不再看这对因为长久亲吻而面色红润的小情侣,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