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雷州城不远的一处土坡上,孙敖和凌冰骑在马上观战,与灾民共同撤退的庄仁义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此。
见凌冰的眼神始终追随着楚王,庄仁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你家男人的话跟着一块去多好。”
凌冰望着夜西楚那高大的背影悠悠开口:“我倒很想去,可惜后背受伤,无法冲锋陷阵了。”
庄仁义大惊:“你受伤了?快让师兄看看。”
凌冰拒绝了他的好意:“伤在后背,不太方便。”
“那你如何涂药包扎的?”
这时,孙敖来到庄仁义面前,冲着楚王的背影挤眉弄眼。
庄仁义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小师妹不是我说你,这个女人啊,有时候要矜持一点。”
凌冰白了庄仁义一眼:“前几天是谁鼓动我勾引楚王的?”
他忘了避子药的药方还被夜西楚发现了吗?
庄仁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勾引也要勾引,但偶尔也得高傲着点。”
凌冰懒得理他,重新将目光投放到战场上。
程秉忠和副官等一众奸佞已被夜西楚率人包围,巴思德还在外圈大砍特砍那些反叛兵士。
孙敖被巴思德的气场震慑住:“大统帅,这位副统帅手可真黑,您回去后一定要约束住他。”
巴思德长着一张娃娃脸,平素里见人还略带羞涩,可一到战场上就宛若换了个人。
“无妨,小巴喜欢打仗,但并不滥杀。”
她与巴思德曾并肩作战好几年,对他的品行相当信得过。
说话归说话,凌冰依然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动态。
这时,身披黑甲的楚王一刀砍下了程秉忠的左臂,程秉忠失去平衡跌落马下,立刻被捆绑的如同粽子一般。
他的中军旗帜被砍断,战场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副官,也被乔立伟斩杀。
战场中出现了可怕的寂静。
夜西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扭头看向凌冰的方向。
小女人在朝他挥手,看到她的兴奋模样,夜西楚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笑容如同头顶的红日一般,闪耀得令人睁不开眼。
随即他扭过头来,用低沉的严厉声音命令道:“将程秉忠押下去。”
程秉忠仰天长笑:“小子,当年老子为大昌国卖命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卫季长喝道:“大胆,竟敢对王爷不敬!”
程秉忠斜睨着眼看向夜西楚:“胜者王侯败者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夜西楚平静地说道:“我不会杀你,我要押你进京面圣。”
程秉忠的脸扭曲起来:“我不会跟你进京的。”
说完,他试图咬舌自尽,却扛不住那剧烈的痛楚,只得作罢。
巴思德看到这一幕,轻蔑地骂了句胆小鬼。堂堂西南军大将军,居然连自我了断的勇气都没有。
猛地,他的眼角余光感受到右侧寒光乍现,身经百战的巴思德,身体立刻做出反应,他一把抓住楚王胯下战马的缰绳,硬生生将马头调转了方向。
随即,一支毒箭擦着夜西楚的身体飞了出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支毒箭又接踵而至,这次,毒箭瞄准的方向并非楚王,而是程秉忠。
箭尖刺破了程秉忠的咽喉,一道血箭射向空中,程秉忠死死地瞪着眼睛,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他也许不放心那个幼年的儿子和美丽的西疆妻子吧。
发出毒箭之人被兵士们射成了刺猬,却改变不了程秉忠已死的现实。
凌冰驱马来到夜西楚身边:“程秉忠这一死,很多线索都中断了。”
夜西楚看着程秉忠的尸体:“意料之中,他们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州的。”
西南军最高将领都敢反叛,可见程秉忠背后除了火疆人外,必定还有更大的势力集团。
不过,凌冰隐隐觉得,自己忘了点事。
直至捕捉到巴思德这位昔日赤卫下属的背影,凌冰才明白自己究竟忘了何事。
“阿澈,糟糕透顶,我还有些事需要问程秉忠来着。”
她将当年皇帝发给程秉忠的信却莫名到了自己手上一事告知夜西楚。
夜西楚皱起眉头:“此事或与程秉忠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
难怪当年赤卫一反常态,突然在北胡国轻敌冒进,原来竟是被皇帝写给程秉忠要求他“不惜任何代价,务求击溃敌人”那句话严重误导了。
凌冰虽然智勇双全,却以听从命令为第一准则,故而才发生了赤卫全体覆灭的悲剧。
究竟是何人布下的这盘棋局?
夜西楚将雷州发生之事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半个月后,皇帝旨意下达,加封楚王为西南军大将军,着雷州太守孙敖共同管理西南军。
孙敖对皇帝的这一任命表示不太满意:“殿下啊,下官没太明白皇上的意思,既然命您担任大将军,又干嘛将下官掺和进来,下官可是实打实的文官,素来不擅长与兵士们打交道。”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楚王长居京州,西南军名义上挂在楚王名下,实际则归自己管理。
孙敖天性懒散,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铁律。在雷州平素吃吃喝喝多好,结果皇帝硬把军队塞到自己手上,以后西疆人来犯,他得操多少心哪。
可惜楚王根本不是体恤下属的仁慈王爷:“多事,皇上这是信任你,本王走后,西南军便交予你了,若打了败仗,提头来见。”
孙敖流着眼泪找凌冰告状:“小师妹,听师兄一句劝,楚王殿下并非良人。”
凌冰也很无奈,夜西楚行事历来压迫感十足,从来不愿解释,很多事都得她从中转圜,难怪现代军队中都要配个政委做思想工作顺带化解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