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夜西楚一起坠落的时候,凌冰终于肯定,他和孙敖要么曾经来悬崖边实地考察过,要么通过知情人了解到详细情况。
这座悬崖的前半段全是光滑的石头,人根本没法立足,只能依靠匕首插在石缝中一点点滑下来。
在悬崖的中间部位,竟然有一个极为不显眼的小平台,勉强可供一人站立,这座平台位置十分隐蔽,并且距离上面很远,如果从上往下看,根本发现不了。
此刻,两人只能紧紧拥抱在一起。
夜西楚的声音有些喘息,刚刚滑下来的时候,他左手揽着凌冰的腰,右手紧紧抓着匕首,体力消耗十分巨大,并且右手被磨破了皮,动一动便钻心的痛。
凌冰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没有发现夜西楚的异样。
夜西楚慢慢伸出脚,在平台下方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他一向沉稳的声音中掺杂了几丝惊喜:“找到了。”
凌冰尽量控制着脖子下弯的角度,轻轻低头看去,只见夜西楚的靴子上钩着一条藤蔓,这条藤蔓看样子至少生长了百年,足足比凌冰的胳膊还粗。
“凌冰,我记得,你的水性不错。”
是吗?凌冰没记得告诉过夜西楚自己会水。
夜西楚的嘴唇紧紧贴着凌冰的耳朵:“悬崖下方是一条河,前半段水流很急,到了后半段便会放缓,我们要做的,是在入水时先闭气,能闭多久是多久。”
孙敖前段时间寻到了一位长期游走于深山中采药的山民,从他口中得知了悬崖的一些细节,但关于这条河流的详细情况,只能跳下去以后亲身体会了。
“可是,你怎么办?”凌冰很担忧夜西楚,童年阴影常常会伴随人终身,夜西楚前段时间还告诉过她,自己不喜欢水,况且不会游泳的人到了水中,根本坚持不了几秒钟。
“我会水,但是入水的时候希望你能牵着我的手。”
看来,他依然对水有一些恐惧心理。
凌冰点点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夜西楚在前,凌冰在后,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藤蔓滑下来。
这道藤蔓虽然能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但长度却不够,距离水面还有近2米的距离。
凌冰看着夜西楚:“我数到3,咱们一起跳下去。”
“1、2、3,跳。”
她抓住夜西楚的手跳入了水中。
这段水流的确又深又急,两人的身体如同轻飘飘的树叶,顷刻间被水流冲下去好远。
万幸难熬的区间不太长,没过多久,两人的头全部露出了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刚刚舒缓了没一会,水流再度湍急起来,凌冰突然紧紧抱住夜西楚,夜西楚以为小女人体力不支,赶忙用一条胳膊搂住她,仅用另一条胳膊奋力与水浪搏斗。
终于捱到了浅滩,夜西楚先将凌冰推上岸,自己紧随其后也爬了上去。在悬崖上耗时一个时辰,又在水中泡了半个时辰,纵使体力过人的他也支撑不住了,躺在凌冰身边大口喘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了过来。
夜西楚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被匕首和藤蔓磨得破皮,却不见一滴血流出,难不成,自己其它部位也受伤了?
就在他努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之际,才发现小女人身子底下涌出了鲜血。血液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夜西楚的双眸。
他揽住凌冰的腰肢,扶着她坐起来后才发现,凌冰后背处划了一道长约一尺的大口子,伤口本就血流不止,又被冰冷的河水浸泡过,连里面的嫩肉都翻了出来,如同血盆大口般无比狰狞。
蓦地,夜西楚想起凌冰在水中突然搂住自己的动作。
她并非体力不支,而是发现了水中那些犬牙交错的尖锐石头,为了防止自己受伤,便用那单薄的后背给自己当了肉盾。
她不知道吗?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
由于失血,凌冰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喃喃道:“冷。“
两人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夜西楚荷包中的火折子也不知去向,他紧紧抱住凌冰,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河边的风很大,再吹一会两人都要染上风寒。夜西楚用尽力气将凌冰打横抱起,准备到远离河岸的山崖边寻找一处避风之所。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远远望去,河中似乎有人在奋力游泳。
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吗?
夜西楚将凌冰安置在一丛灌木丛后面:“别出声,等我回来。”
凌冰已无力说话,仅用苍白的手轻捏了下夜西楚的手。
夜西楚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块石头后方,眼睛紧紧盯着河面的动静。
夜西楚判断的不错,河中果然有人,此时,该人已经勉强爬上了岸,正一口口地吐着水。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悄逼近了自己。
夜西楚端详了来人好一会后摇摇头,又将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
匕首与刀鞘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正在吐水的男人耳朵机警地动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大爷的,你们简直阴魂不散。”
等他看到楚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后立刻扔掉石头,宛若遇见了久逢的亲人:“殿下,下官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楚王冷冷的声音传来:“有火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