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心里很清楚，不论端王还是楚王，都要对他们敬而远之。这群王公贵族，从小浸泡在权谋的染缸中，估计连做梦都在算计人。
她不喜欢和心思深沉的人交往。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自己过的都是一种人际关系简单的生活，由训练——执行任务的简单循环，压根没那么多的乱七八糟。
凌成云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暗暗叹气，回到京州这个大旋涡中，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比起担心被那个大旋涡卷进去，凌冰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挣钱。
父女两人推来推去的5000两银票，现在就躺在自己床下的暗格内，可终究拿人的手短，自己拥有赚钱能力才是王道。
凌冰将小红、小绿和林管家召集到一起开会，议题只有一个：如何想办法搞钱。
小绿不爱言语但擅长观察，经过这几天的溜达（主要是翻墙），她发现离家十里地外有个热闹的市场，她准备带小红去表演胸口碎大石和滚钉板。
至于林管家，可以买只猴让他一块表演耍猴。
林管家激烈反对了小绿的提议。自己好歹也是二品大官府上的高级仆人，怎么能够当街卖艺呢？况且卖艺挣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倒是有个赚钱的门路：“小姐，就凭您这颜值和才情，嫁给高门大户轻轻松松，到时候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不愿意出去卖艺的小红举双手双脚赞成：”小姐，奴婢瞧着端王爷就不错，对了，还有楚王，楚王看起来也挺有钱。凌家陪送嫁妆，楚王出彩礼，您这后半生，那真是吃香的喝辣的。“
凌冰捂着头靠在榻上呻吟，关键时刻就想着把主子卖出去，身边真是一个给力的人都没有！
不过，小红的话里倒是有个词引起了凌冰的注意：嫁妆。
老娘慕言雪，身份地位相当显赫，出自大昌国另一位异姓王慕言王府。
凌冰的外公在先皇当皇子时便效忠追随，并因为替先皇挡箭而身亡，基于这层过命的交情，先皇登基后赐予了大舅慕言月亲王的封号。
二舅慕言星虽能力平平，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外地做太守，妥妥的从二品大员。
就连老娘慕言雪，也获封郡主的封号。
慕言雪身为慕言家的独女，嫁妆应该不会少吧。要是把老妈陪嫁的那些田庄、铺子好好经营经营，现金流不就来了？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母亲的嫁妆如今落在谁的手里。
林管家挠挠头，他对夫人的嫁妆一无所知。12年前，慕言雪带着5岁的凌冰去西山香积寺礼佛，归途中遭遇刺客。慕言雪抱着护卫头领翟刚的女儿跳落悬崖，引开刺客的注意力，藏在马车下面的凌冰，才得以被救。
那群刺客异常凶残，夫人近身伺候的丫环老妈子无一幸免，故而有关夫人嫁妆之事，恐怕只有老爷和杨姨娘了解。
不对，或许还有一个人也清楚。
凌冰吩咐小红到街面上买来几样点心，轻轻扣响了凌家第五进院子的大门。
这是二叔凌成风和二婶程静的住所。
先前曾听林管家说过，二叔生性风流，动辄和京城的头牌们发生点不清不楚的纠葛，还常常夜不归宿。但结婚这么多年，不知何故，他始终未曾纳妾。
这个二叔，倒是深谙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道理。
母亲坠崖后生死不明，凌家的管家权，曾一度由新婚的二婶程静掌握。无奈这位二婶对俗务异常不耐烦，勉强管了几年后，便主动将大权拱手让给野心勃勃的杨姨娘。
为此，凌家还曾被全京州的达官贵人们耻笑，堂堂一座内阁学士府，竟然由姨娘掌家，真真是牝鸡司晨。
走廊两旁除了几株紫藤和海棠外，再无其它植物，看起来，自家的二叔二婶也是颇有个性的人物，绝非附庸风雅之辈。
院子最右侧的空地上，摆放着一长排的兵器架，难不成，二叔还是个练家子？
一位身穿窄袖紧身衣裤、头发简单盘成髻的妇人走过来：“这些兵器是我用的。”
凌冰赶忙行礼：“见过二婶。”
程静大喇喇地坐在石凳上，将凌冰带来的点心盒子打开：“你倒是个有心的。”
林管家别的本事没有，八卦能力一流。从他的口中，凌冰得知二婶幼年时期曾跟随父亲程将军在江南呆过几年，儿时的口味一般对人影响比较大，因此她推断二婶应该和自己类似，喜欢南方的吃食。
程将军是老端王的手下，老端王故去后，端小王爷虽然继承了爵位，却不愿领兵打仗。端王爷这些昔日的部属，大多投靠了新主子。像程将军这种不愿拉帮结派的人物，一直都在西南边陲驻军，几乎被朝廷遗忘。
程静将一块蜜仁糕放入口中：“即便京州的江南糕点做得再不地道，也总好过那些硬邦邦噎死人的北方饽饽。”
凌冰给程静斟了杯茶：“二婶如果喜欢，便多吃两块。”
程静上下打量着凌冰：“长得真标致，随你爹，凌暖长得随你娘，一点不漂亮。”
咳咳，二婶，你还真是直性子的人。
练武出身的人说话没有那么的拐弯抹角，从程静口中，凌冰得知母亲嫁进凌府时，嫁妆的确挺丰厚。但就在她出事前两个月，母亲突然将名下的产业全部变卖掉了。
至于那些银钱去了哪里，恐怕只有慕言雪自己知道。
凌冰心头一惊，在母亲被刺这起事件中，诡异的因素太多。她去香积寺祈福，依情依理都应该带着双胞胎女儿，可她却只带上了凌冰和护卫的女儿。
再结合提前变卖嫁妆的情况来看，母亲似乎已经预料到有人要害自己和女儿，故而带上了一位与凌冰同龄的孩子做“垫背”。
按理说，慕言雪出身显赫，即便凌家护不住她，还有手握重兵的大哥慕言月可以求救，但她却在明知道有危险逼近的情况下，选择了一种最惨烈的方式来保护女儿。
或许她知道刺客的身份！
但这些刺客，为何要针对母亲和自己呢？按理说一位长居内宅的妇人和一名5岁的幼童，并不值得那帮杀手出手，他们针对的，要么是凌家，要么是慕言家吧。
程静看着陷入沉思的凌冰。这个女孩子，乌黑的秀发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皮肤透出蔷薇色的粉嫩，而那漆黑的眸子里，却宛若罩上了一层雾气，根本参不透其情绪。
柔弱美丽的女孩子往往容易被顶级猎手缠上，但这个丫头完全不一样，她有自己的主意。
看来，凌家的女孩子里，总算有一个能够支棱起来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