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响恰好看过来。
他眉一扬,大踏步过来,帅气地对两个小家伙招招手道:“走吧,带你们去看看妈妈。”
两兄弟动作同步地站起来,没用眼神询问爸爸的意思,直接就跟去了。
向暖知道,孟响这是有意给她创造机会。
但她现在,真不知道该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以什么身份去说。
见杜家安将那块冷掉的鸡肉扒拉在一边,向暖忍不住道:“其实孩子的爱无处不在,往往是我们大人感知不到,或者没当一回事。”
杜家安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向暖这时才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格外狰狞。
男人吃得差不多了,将筷子用力插在打包盒上,习惯性地摸出支烟来。
向暖提醒他:“这里禁止抽烟。”
杜家安将烟横起来,凑在鼻端闻了闻。
他开口说:“我每天六过多就出门,遇到急货,或特殊高消费期,有可能会加班到半夜才能到家。”
“我和两个儿子几乎打不上照面,但我拼死拼活地挣钱,为的就是他们。难不成,他们对我好一点,我还要感恩戴德?”
向暖听懂了,在他眼里,孩子的爱是天经地义,是一种价值换算。
无数父母都会这么想——我为你付出一切,你不爱我爱谁?不爱我你就是白眼狼!
向暖没想过要和一个认知偏差的人讲道理。
她静默着。
杜家安又说:“我每天累得要死,回家只想休息。但曹芳芝总有那么多的废话要说,张口闭口就是她有多辛苦多委屈,谁他妈不辛苦不委屈?”
“你嫁给我,就注定要过这样的日子,你要心不甘情不愿,离婚啊!我没说不离!”
顿了顿,他又道:“反正两个孩子,她一个也别想带走。”
向暖问:“如果真离了,你准备怎么照顾两个孩子?”
杜家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无所谓地说:“我过一天他们过一天呗,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向暖知道,她应该客观,不应该受到别人情绪的影响。
可她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窜起一股悲凉。
“就真的那么无动于衷吗?”她看向病房的方向问。
如果真的无动于衷,人的情感就太让人绝望了。
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不懂表达的男人,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迸发而出的自暴自弃和冷漠绝情。
杜家安用力揉了把头发,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不说话。
向暖看着他,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道:“逃避和武断,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没人规定,男人就不能示弱,示弱恰恰是一种特别好用的智慧。”
可惜,很多男人更情愿用男性的天然优势,比如武力,去强势征服。
向暖道:“说到底,曹大姐只是想引起你的关注而已,那是她的自救行为,可你选择视而不见,且将她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杜家安拧眉,似想起了什么:“你就是那个搞心理学的志愿者对不对?”
向暖没否认:“我是。”
杜家安冷嗤了声,眼神刀子一样:“搞半天,还不是就想把人搞到你们那里去治高价病。说几句废话,就要几千几千的收,你们也就骗骗曹芳芝那样的傻子!”
“现在好了,人被你们骗得要死要活的,谁他妈负责!”
向暖:“……”
孟响正好倒回来,闻言,大步走过来,眉心皱成个川字,凌厉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谁负责,你说谁负责!”
“你以为把责任推给别人就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