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
云蓁圆睁着杏眼，从帷幕后探出头，细巧的手指一个个数着大屏幕上的零，再三确认这个天价。
半启的樱唇张了老半天，等回神后，觉得不雅，赶紧用手捂住。
目光朝台下扫去，想确认是不是奸商陆卓景大发善心，顾念她是自家弦乐团的首席，不想丢了陆氏集团的面子。
可……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吧，还是他真的想做慈善帮助孤儿？
目光扫了一圈，没找见陆卓景的身影。
倒是留在原地的上官铮凤目眯起，红甲嵌入竞拍牌硬纸壳内，眼里是咄咄逼人的寒光。
鲜艳欲滴的红唇缓缓地比划道。
【算你走运。】
面对上官大小姐的无声挑衅，云蓁昂了昂头，不想认输。
在她眼里自己的任何努力都是侥幸，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良好的家世，所以处处被她看不起。
难道在这世界，出身决定了一切吗？
她不信。
“哎。这世界是疯了。就她这水准的还有人花一亿竞拍，该不是她的金主来捧场的吧。这高雅音乐就是被他们这种人搞的乌烟瘴气。”
尖锐刻薄的声音泛着股酸酸的嘲弄，在云蓁背后响起。
还没等她转身，又一个冷嘲热讽的女声夹杂着啧啧蔑笑道：“就算是没有金主，她这模样的，去给人私人演出，都不知道是拉小提琴，还是去拉皮条。”
僵僵站着的云蓁，莫名觉得中央空调的风吹得人发抖，喉间有股粘稠的液体堵在那，咽不下吐不出。
她知道由于是临时换的曲目，演奏水平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可他们也不该如此重伤自己。
难道女人所有的成就都只能归功于不错的相貌吗？
“蓁蓁，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在妒忌你。”赵晓艺搂紧她颤到不行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他们就是在妒忌你。”
吴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高不低，刚好够那些非议云蓁的人听见。
她走到近前，拍了拍云蓁的肩，直言道：“你临时换曲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与钢琴配合上有些欠缺。这也许不是你的问题，毕竟今天请来钢琴手水准一般，但作为首席你得学会掌控一切未知因素。”
云蓁受教点头。
之前嘲弄云蓁的人，一听东国第一女性小提琴演奏家对她的演绎也不甚满意，顿时又来了劲。
肆意诋毁道：“切。我就说嘛，拉得一般。还听不得批评了。”
吴迪回头瞥了那人一眼，抬高音量道：“今晚你胜就胜在感情上，琴技可以练。但对于音乐艺术的领悟力，有些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一时众人被她窘得鸦雀无声。
吴迪出了名的心直口快，有错她会指出，好的地方她也不吝啬夸奖。所以她的金口玉言在东国音乐界颇有分量。
最后她勉励道：“今晚你的第一，当之无愧。”
被吴老师如此抬爱，云蓁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眸子里隐隐藏着泪花。
当所有人都鄙夷你，而你也在怀疑自己的时候，这样的肯定像是黑暗中的烛火，既照亮了前路又温暖了人心。
可云蓁内心还是有一点点小愧疚，今晚吴老师的演奏比自己好出太多，也只是拍了二千万。
她的演奏担不起这一亿的价。
云蓁小心地赔礼道：“吴老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给我竞那么高的价。您的演奏才应该是今晚的第一。”
倏尔，吴迪眼神微暗，搭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说话前，忍不住叹息一声，避讳地说道：“这音乐界和钱扯上关系，总会发生一些不堪的事。”
“刚刚那些人的话是难听点，但对你是个警示。我们这些已经在东国音乐界里有些名气的人，他们不敢动。你太年轻，长得又漂亮。上一个出事的，也差不多你这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