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马。程榛气的不轻,她放下粮食就说:“这位同志,我要批评你!我是不是排过队了?现场很多人都能回答。我排队排到你面前,就问了一个问题,你就让我再排队!”
“怎么,你是什么大人物,见一面得三叩四请,说句话得等来等去?你是什么领导?接见谁呢?还一人只能说一句。”
“谁给你的权利不回答问题?谁给你权利让我排两次队?”
“你们贴的这是什么?为人民服务!你就是这么服务的?我看你这是为人民当爹!”
程榛一顿怒斥,粮管员一句话没接上,脸都吓白了。
这边闹起来,那边排队的就敲边鼓。“是啊,每次都得看他们脸色。”“不过是个服务员,还觉着他是老天了。”“天天拉着棺材板子脸,上次都把我儿子吓哭了”……
议论声四起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了,他说:“你好,我是他的领导,你是有什么问题,来跟我说。”
程榛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下,说:“我就想问第二个问题,什么时候有全国粮票?”
中年男人瞪了傻在那儿的粮管员一眼,对那个粮管员说:“滚到后面去写检讨。”
写不写的,程榛根本不在意,把事儿办了就行。
然后他对程榛说:“全国粮票现在就有,只是这换粮票不合算。”他说了:“这一斤粮食,换一斤粮票和几分钱,到时候你再买粮食,可不是这个价格了。”
然后又问:“这粮食是到异地去是吧?我给你开个条子,到时候,你们拿着条子,直接去当地领粮站领粮食就行了。”
程榛心存疑虑,这样行吗?
她想了想,说:“我还是要粮票吧。”万一唐爱红调到别处去呢,全国粮票,到哪儿都能用。这点儿差价就算了。
“那行。”
中年男人把粮食分粗粮细粮,各自称了,核算一下,把粮票数出来,说:“我得跟你说明一下,这全国粮票贵。一斤二地方粮食,才能换一斤全国粮票。”
程榛点头,说:“我知道。”确实是有这个换算关系的。
到了唐爱红那边,她如果不怕麻烦,再换回当地粮票就行。
“那就行,这是一百二十七斤粮食,换一百零五斤八两全国粮票。另外细粮补钱一斤五分,粗粮补两分。”“好。”程榛接过粮票和钱,说:“谢谢。”
然后她就拎起背篓走了。
她到邮局,敲敲谢香的桌子,说:“寄包裹。”这时候谢香正在跟别人交头接耳。
她看见程榛,说:“我听说粮站闹起来了?因为态度不好?你听说了吗?”谢谢,当事人并不想听自己的八卦。
谢香拿出盒子和邮单,递给程榛,一边还在说:“你说谁这么厉害,就不怕去买粮食被卡脖子?”“怎么卡脖子?”“给放了好几年的陈粮啊,泡水粮啊……”
程榛填写地址,把粮票用纸袋包起来了,放进盒子。
谢香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程榛的盒子,准备打包,“听说是个换粮票的,换了一百多斤全国粮票,真有粮食!”
等她开始打包的时候,终于翻了一下盒子,检验物品。然后吓她了一跳,“是你?你可真敢。我跟你说,现在态度好的可不多。”
程榛说:“所以我不在乎态度,只要事儿能办了。”
在其位不谋其政,那跟态度是两回事儿。
“唉,”谢香叹气,“像我这么态度好的,可不多。”
程榛想到某次她跟自己说“门口邮筒”时,那头也不抬的态度,决定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