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结论了呀,不管怎么算上班儿也没更好,大概只是更体面一些。
可程榛在乎体面吗?她只在乎实际。她很怂,喜欢默默缩着。
程榛一路想着,慢慢的,就打消了上班儿的念头。
唐爱红看着程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问:“你想什么呢?”程榛就把自己想的一二三四条都说了。
唐爱红笑,说:“你想好了就行,怎么着都挺好。只有一个问题,你在村子里呆着?怎么找对象?等着媒婆介绍?”
“我还小呢,我又不急。等我十八,我就去找个工作,哼。”
谁还不会变通呢?
十天后,唐爱红两人去复检。十五天后,他们收到了通知书。村里也有两个小伙子接到了通知书。
收到通知书这天,张静宁郑峰也请假回来了,大家把院子里冻得最后的肉炖了一大锅,又弄了好几个菜。送别。
程榛拿出一瓶自己买来跑赢通胀的茅台,王建国和郑峰拎起酒左右看,说:“你可真舍得。”“庆祝加送行,总得下点儿本儿。”
程榛把酒打开,每人也一人倒了一杯,程榛举杯,说:“恭喜唐爱红心想事成,也祝王建国心想事成,来,干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五杯酒碰到一起,然后分离。
程榛从来没喝过白酒,一口下去辣出了眼泪,喝过酒之后,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些“保重,平安”的话。
饭吃到最后,程榛先哭了。最后大家哭成了一片。
第二天,唐爱好王建国整理好行装,这就要离别了。他们俩好多东西带不了,就只能把别的东西都给了程榛。
可程榛也用不了啊,就还放在他们屋子。
他们三人把唐爱红王建国送到了集合地点,再次挥泪离别。
程榛抱抱唐爱红说:“你要保重。”“嗯。”张静宁也去抱唐爱红,说:“记得写信。”“嗯。”
目送着火车载着两人离去,程榛三人又站一会儿,等火车不见了,郑峰才说:“走吧。”“好。”
两人非要送程榛回去,程榛说:“我自己就行,你们回去上班儿去吧。”
张静宁不同意,正要拉拉扯扯,这时候岑瑜归突然出现了。程榛瞪眼,他怎么跟个幽灵似的,无处不在。
岑瑜归说:“我也要回北山大队,程榛跟我一起走吧。”
张静宁迅速松了手,说:“那就行,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上班了啊。”她还跟郑峰说:“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呢?”
程榛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跑出十米了。
程榛喊:“哎,张静宁你回来,你不是要送我吗?”
张静宁跑了。我踏马,程榛心里骂街,不讲义气。
岑瑜归看看程榛,说:“走吧。”程榛气哼哼的的说:“我还有事儿。”“我陪你去。”
去毛线,只是借口。
程榛只好蔫头蔫脑的往前走。
岑瑜归问:“你们那儿就剩你了?”“嗯。”“那你要不要找个工作,到县城来?毕竟一个人住不安全。”
“暂时没打算。”“暂时没有?就是说以后有?”
“嗯。”“多久以后?”“明年。”
之后两人沉默着回到北山大队。分开之前,岑瑜归问:“你后来拍的照片洗了吗?”程榛摇头,说实话,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那你把胶卷儿给我,我去洗。”“又是你们单位?”“嗯。”
“其实,我自己能……”“去拿吧,我洗方便。”
程榛只好回屋子拿了个小布袋出来。说:“都在这儿,你洗了,必须让我看过,才能拿走你自己的照片。”
“好。”
程榛自己回了院子。回去坐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强烈的孤寂感,去年六月到现在,仿佛转眼,就只剩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