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榛目瞪口呆。陈奶奶本来挺高兴的,等两人走了,情绪也低落了。岑瑜归在旁边哄陈奶奶,“奶奶你看我,我还在呀。”“我跟你说,奶奶,你赶我我都不会走。”……
陈奶奶问:“那你结了婚呢?”“当然是陪着奶奶一起住了。奶奶在哪儿我们在哪儿。我一辈子陪着奶奶。”
这才把陈奶奶哄得眉开眼笑。
陈奶奶笑着说:“这也不行呀,万一你媳妇儿不同意呢?你还是自己住吧。”
岑瑜归说:“有什么不同意。不同意,我就再换个更大的房子,总能把你们都放下。”
大家吃完饭,程榛打算洗漱回屋。岑瑜归叫住她,问:“胶卷要洗吗?”程榛问:“哪儿能洗?”“我们单位就能。你把胶卷儿给我,明天给你拿回来。”
程榛上楼,拿了胶卷儿下来,说:“谢谢你。”“不客气。”
他说完不客气,又停了一下,大概一分钟没说话。程榛莫名其妙,转身要上楼的时候,他开口,叫:“程榛。”
程榛回头,问:“怎么了?”岑瑜归又沉吟一下,说:“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没准儿……”
“闭嘴。”程榛说。“没有没准儿,你想气死陈奶奶吗?”
岑瑜归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星光闪过。他说:“你说的对,没有没准儿。”
程榛点头,转身走了。她一边上楼一边拍自己心口,nnd,一个男的,眼睛这么亮,这不是搞心态吗?程榛觉得自己都心律不齐了。
过了一天,他果然把照片拿回来了,所有合影,都按人头洗了好几份儿。程榛拿过来看看,惊讶的看了一眼岑瑜归。
她记得在网上见过六七十年代的黑白照片,跟一寸免冠照片大小一样。岑瑜归拿来的这些,跟后来的照片大小差不多。
程榛挨个儿看过。高兴的分发照片,她翻出陈奶奶的个人照,说:“陈奶奶这是您的,看看好不好看。”又翻出合照,“还有这些,都是您的,要不要拿相册放起来?”
她这一翻,发现,怎么没有岑瑜归的单人照。只有他的合影,也都少一份。她抬眼看岑瑜归,岑瑜归微笑:“我的我都拿走了。”
倒是很自觉。程榛哼,她自己拍的自己都没看见。
程奶奶把照片都翻翻看,最后拿了一张站在十七孔桥的单人照,一张和岑瑜归在长廊的合影,问岑瑜归:“这两张能放大吗?我想拿相框镶起来,放在屋里。”
“当然能,我拿去放。奶奶等着,明天就好了。”岑瑜归领了任务,拿走了底片。
过了两天,放大的照片拿来了,岑瑜归还拿回来相框把照片装上,并排放在桌子上。
程榛安静陪了陈奶奶几天。公安的人又来了,他们来拿了一个新的上海58-2相机,还把那拍了一半的胶卷拿来,说:“取得很小心,一张都没曝光,还能用。”
还跟程榛说:“你已经拍到了第十七张,记着就行。”
程榛接过新相机,说:“谢谢你。”那边说:“应该的。”
他们也不多留,事情办完就走。
程榛把旧胶卷儿装到新相机上,过片到上次的次数,又多过了一下作为容错。
装好了,又可以到处玩儿了。
这时候程榛的烦恼也来了,陈奶奶家离市里也太远了。每次都要坐好久的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程榛先去了什刹海,这时候的什刹海还很安静,湖边不是一溜酒吧,而是规规整整的一群四合院儿。程榛看着四合院疯狂流口水,多好的位置啊,城市中心啊。
附近还有山有水。南有北海公园和景山,北有后海鼓楼,东有南锣鼓巷,疯狂羡慕中。
正值冬天,什刹海冰冻得结实,冰面上都是滑冰的人。有老人,穿着冰鞋还能做各种动作。也有年轻的男女,时不时拉手滑一下。
有小孩儿,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木头钉起来的冰车上,拿俩铁钎子,撑着往前滑。
也有女生相约来滑冰,冰面上一群小伙子,坏笑着互相推搡,如果谁撞到女生身上,就响起一片“哦哦”的打趣声。
程榛拍了几张照片,她看着这些作怪的坏小子们,竟然觉得自己老了。
她从前世,到这里,似乎还从没有想过爱情。上初中时,一个好朋友谈恋爱了,每天男朋友来教室找她,她就会脸红红的出去。
他们在校园里漫步,跟教导主任打游击。男朋友送她回家,接她上学。后来到了高中,谈恋成了明目张胆的事情。
大学更不用说,她没上完大学就穿了。但也看遍了暧昧,表白,热恋,分分合合,哭闹恳求,伤心欲绝。
程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少了一根弦儿。
她笑一下,继续逛。
程榛沿着烟袋斜街转出去,去鼓楼了。她本来还可以去恭王府,但,谁让这时候它还没开放呢。
到了鼓楼,她才发现,岑瑜归又又又出现了?这怎么回事?跟踪?还能精确摸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