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是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1 / 1)

云端鸟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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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若干次媒人给我介绍对象后,我感觉到我不可能通过别人的介绍获得爱情。其实我知道那些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他们在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心里的所思所想,他们想的是像我那样的家庭能够配得上什么样的姑娘。

在媒人们的心里,爱情是不存在的,甚至是荒唐的。在她们看来,对于我,找一个漂亮的姑娘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漂亮不能当饭吃,爱情更不能当饭吃!

可是通过我的观察,漂亮姑娘们都到了有钱人的家里,不管有钱人家里的那个男人长得多么丑陋;行为多么恶俗;漂亮姑娘们都是不在乎的!由此我认为,爱情是需要资本的,我需要获得爱情的资本。漂亮姑娘们如同凤凰,可凤凰非梧桐不栖,我首先需要变成一棵梧桐树,这样才有可能招来凤凰。

于是我一心一意当作家的决心又动摇了,因为这个目标太遥远,太漫长。后来我去追一个漂亮姑娘,这个姑娘的哥哥跟我开玩笑说:“你当作家的愿望五十岁能成功吗?”那时候我才二十二三岁吧,他这样说显然是觉得我要当作家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就在发财和当作家这两个理想中摇摆,或者说我不得不对两个目标同时发起进攻。我既想发财也想当作家。

为了发财,我订阅了《贵州科技报》《农民报》之类的刊物;为了当作家我订阅了《收获》、《十月》、《当代》、《萌芽》等文学期刊;为了实现我的两个宏伟的目标,我想我应该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我还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因此我还订阅了武术期刊《武林》。

我每天黎明起来跑步到我家屋后山上的一片松林里;我用我的手掌推打松树的树干练习我的掌力和臂力;我在《武林》期刊上看到一套名叫《八卦拳》的武术;我跟着杂志上描绘的图案一招一式地在黎明的晨光里学习;我要成为一个能文能武的人。

我在阅读科技报刊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一些农民发家致富的消息。我看到了很多万元户的报道,我对他们发财的事迹羡慕不也!在我生活能看到的范围之内,一年收入超过一千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报纸上那些人,居然一年的收入能够超过一万。他们的成功时刻激励着我,我希望有机会向他们学习。

机会终于来了,有次我在《科技报》上看到一个消息,说瓮安县农科所一个干部在家带领他的女儿人工栽培天麻和食用菌获得巨大成功,在家里搞种植养殖生物链,一年收入超过一万元。他为了带领大家共同致富,要办一个培训班,将他所掌握的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大家。看了这个消息我十分激动,决定前往瓮安学习致富技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让我们家也成为万元户。

我记得我带了五百元钱前往瓮安学习技术,那五百元是我和哥哥种烤烟赚的钱,我希望将这五百元变成五千甚至五万。

到了瓮安那个农科所干部在农村的家里,他的家里确实比我家强了很多很多。房子不高,但是有很多间,很宽敞,长长的一串房间连接着他们家的猪圈和鸡圈。他们家的猪圈也很宽敞,很牢固,在我们当地农村,确实没有哪个家庭能搞得那么井井有条。房子的外面是葡萄架,葡萄架下面种植了天麻和食用菌。

从贵州的各个县去了好多人参加培训,好像每人交了两百元的培训费。我们主要学习了如何用生饲料喂猪;如何养鸡;如何将鸡粪转换成猪饲料。如何种植葡萄,如何在葡萄架下面种植天麻。

回家的时候,我们都各自带着学到的技术和天麻种子以及几段葡萄藤。

我兴致勃勃地种下了天麻、栽好了葡萄藤、搭好了葡萄架。可是我的哥哥和弟弟却不怎么热心地配合我,他们只是在我带着他们干的时候他们才不得不动手敷衍我。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们干每一件事都需要别人的支配。没有人支配他们,他们就觉得无事可干。

甚至很多时候,我要出去办事,安排好他们要干的活,可是等我离开以后,他们就在一起嬉笑打闹,什么活也没有干出来。我常常为此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我不敢把我的哥哥怎么样。因为我的哥哥太强壮了,我不敢和他动手,我和他试着动了几次手,但我根本就打不过我的哥哥。当我气得不得不跟三弟动手的时候,哥哥却在多数时候都站在三弟一边,他们有时候甚至会和三弟一起动手揍我。

但是我还是希望拯救我的家庭,我还是希望我的哥哥能够顺利地将我的嫂子接进家门。我也希望我的三弟能够顺利成家,但这一切都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们一家不能不努力。

我种好了天麻、栽好了葡萄藤、搭好了葡萄架,然后我又买来六头小猪喂起来。我改变了传统喂法,我不再给猪吃的食物煮熟了喂,这需要大量的时间,需要烧很多柴火,这样就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山上砍柴。

而我们家除了自己家小小的一片柴林;除了别人家那些精心维护和管理起来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柴林;方圆几十里绝大部分山头都是光秃秃的。其实后来出门坐汽车火车才发现,岂止是方圆几十里,那个时候,整个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是光秃秃的的山头了!如果我们养很多猪,还需要砍柴煮熟了饲料给猪吃,那得砍多少柴?又去哪里砍那么多柴?如果我们所有的时间都去砍柴,那别的事还干不干?那还怎么赚钱?

我是我们村或者说我们那个乡镇第一个用生饲料喂猪的人;也许也是我们村第一个搞人工培育天麻的人;也许也是第一个栽种葡萄的人。我做好了这些事,开始预算我来年的收入,我发现即使我做的这些事一切顺利,来年也不可能给我带来太大的经济效益。离一年收入一万的距离还十分遥远。如果我要成为万元户,我需要扩大规模。

可是怎么扩大规模呢?我的父母不支持我,我的哥哥和弟弟从来不主动干活,他们就像癞蛤蟆一样静静地爬在那里,如果你不用棍子去捅一下他们,他们就一动不动。你拿棍子捅一下,他们才跳一步。如果我扩大规模,不要说我没有资金,就算有了资金,扩大规模以后的那些活,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我经常和我的三弟和哥哥吵架,我们是亲兄弟,不能像跟旁边人吵架那样骂脏话。我总是诅咒他们,我说他们将来一定和我们村里面的某某一样,永远的吃上顿没下顿。我说的某某是我们全村最穷的人,他们家比我们家还要穷很多,即使在包产到户以后,他们家仍然是到了夏天就没有饭吃。而我们家包产到户以后不但有了饭吃,我们还修造了三间破烂的新房。

我没有想到,我对我哥哥和三弟的诅咒后来居然成了事实。其实我那样诅咒他们是激将他们,是恨铁不成钢,我心里面多么希望他们能够争口气,我甚至希望他们比我强,我希望他们过上比我更加美好的生活。

我喂养的六头小猪长成架子猪的时候,父亲在我面前有些担忧地念叨,父亲说:“我们家会不会成为地主?”我觉得父亲说的话十分可笑,六头猪就会成为地主?他也不想想,我们的祖宗兴旺发达的时候,我们家有良田千亩,房屋有豪华的四合院,祖宗们三天两头就杀猪宰羊,祖宗们在农忙季节每天都有数十个短工为我家忙碌。

那时候我们家如果不是爷爷那个可爱的败家子,我们就真成了地主!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六头架子猪,想成为地主,够格吗?

父亲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在父亲担忧我们家成为地主的话说过没有多久,我们的几头架子猪突然不吃食了,我将它们放出来游荡散心,它们走在路上也是摇摇晃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蹦跳和奔跑了。我找来兽医打针,架子猪还是死了四头,只救活了两头。

我们家的烤烟也越种越差了,收入居然一年不如一年。到了秋天,我种的葡萄藤只是长出了好几米长的藤蔓,还没有能够结出葡萄来。挖出我种下去的天麻,效果还是不错的,有好几十斤。可是这一年天麻的价格却下跌得十分厉害,几乎不值钱了。

我心里十分难过,一心想成为万元户的我,居然一年不如一年!我的哥哥和弟弟也开始埋怨我,认为是我的决策错误。我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感觉我想成为万元户是那么艰难,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向作家的方向努力,我拯救不了我的家庭,我拯救不了我的哥哥和弟弟,那么我就拯救我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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