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发烧了,你家里有没有药?”苏老头听到隔壁有动静了直接问。
“咋这时候发起烧来了。”男人烦燥地薅头发,回屋问他媳妇:“家里有没有退烧的药?我老娘发烧了。”
“没得,真是地主奶奶了,这把年纪了发个烧还要吃药,头按被窝里发出汗也就退烧了。”
“我屋里也没药,大囡说让我妈头埋被窝里捂出汗也就退烧了。”他走出来隔墙说。
“你现在去你三妹村里找赤脚医生开点药回来,你妈这个年纪捂被窝里别再给捂咽气了。”苏老头好声好气地说话。
□□兵迟疑了,看了看天色,现在鸡都不叫了,他不敢夜里出门,粗着嗓子说:“我明儿的还要下地,不睡没精神,你给我妈多盖床被子捂捂,等天亮了要是还烧我再去给她拿药。”说完就走。
鞋打在地上的声音消失后,周围一片寂静,无声的空气像是要把人挤死,苏老头耳朵里嗡嗡的,他转身进屋,坐床边说:“都听到了?你一条老命还不如他睡个整觉要紧。”
“听到了,都听到了。”余安秀心又冷又疼,哆嗦着嘴唇咒骂说:“他个黑心鬼,王八犊子以后也好不了。”
苏老头点亮煤油灯,换回白天穿的鞋,扣紧衣裳,从箱子里翻出厚衣裳准备出门。
“你去哪?”
“五河大队,我去给你拿点退烧的。”
“不用去,你烧两张黄纸念叨念叨,再躺被窝里给我捂捂。”余安秀嘶哑着嗓子阻止他,路虽然不远,但天黑,老头子年纪又大,这要是走摔了栽到哪个田沟里喊人都喊不应,摔狠了天亮等人发现人都凉了。
“再给我烧缸子开水,我多喝开水好的快,你别出门,你要是有个啥事,几个丫头得恨死我。”她从床上坐起来喊住他。
“我去找庆国,让他跑一趟。”
“算了,不劳烦人家,我现在好多了,估计就是你爹娘来骂我骂的,你烧两张黄纸念叨两句,这玩意喝药没用。”她现在是看明白了,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是别去麻烦外人了,人家也有人家的一家子人。
“天亮了要是还不退烧我就找人送你去镇上。”苏老头妥协,依她的意思在床边烧了两张黄纸,又提着煤油灯去灶屋给她烧开水。
“我先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就好了,我身体好,病好的快,以后我照顾你。”离得近的心狠,心软肯管你的又离得远,余安秀发现到最后陪在她身边的还是老伴儿。
苏老头后半夜没敢睡,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村里的公鸡争抢着打鸣的时候他再次摸老婆子的额头,试温太频繁,他也摸不准温度有没有降。
“老婆子,天亮了,起来穿衣裳,我去灶屋煮两碗面籽汤,喝了我们去镇上医院。”他喊醒睡迷糊的人,看她坐起来了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