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以为你小子忘了你还有个爹。”宁满仓背着手从黑漆漆的屋里走出来,宁津往里瞅了一眼,搞什么鬼,屋里黑洞洞的还躲在里面,非要他来请一次?
“吃饭了,摆桌子。”宁大嫂从厨房的窗子里探出头喊。
“摆院子里,坐堂屋吃还要开灯泡,费电。”宁满仓拦住往屋里提椅子的小儿子。
“那要吃快点,不然吃到一半还要往屋里挪。”
“不开灯你还能把菜塞鼻子里?”宁老头嗤他瞎讲究。
宁津没搭话,菜上桌了他先去厨房舀了一碗苞米碴子粥,一筷子菜一口粥,两碗粥下肚他也就吃饱了,放下碗筷坐一旁等着桌上的人继续吃,这时候天色已经昏了。
宁老大被小弟在一旁瞅着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爹还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吃,老二也没放下筷子的意思,他也只好端碗继续吃。
天黑透了,宁津只能看见人影,看不见人脸上的神色,要不是不想他们再拿这事去打扰苏愉,他都要拍屁股跑路了,他受苏愉影响,现在已经完全融不进去过去习惯了的生活。
“小五,听说你老丈人丈母娘经常去你家里吃饭?”
听到老头的声音,宁津松了口气,总算是开始了,他嗯了一声没不承认。
“你老丈人病了?带他去看病是他出钱还是你们出钱?”这事他私底下找平安问过,但那小子还反问自己问他家里的事干啥,问急了就说不知道,再见到他就跑,真是他爸的好儿子,如出一辙的白眼狼。
“你问我老丈人的事干啥?”宁津反问。
“看病的钱是你们出的?”宁满仓猜测。
“去的时候是我们出的,回来了他都还给苏愉了。”宁津不想平白惹麻烦,而且他觉得他家的钱财花销没必要向他人交代,“我老丈人好歹当了二三十年的村长,还是党员,他自己攒的有钱。”
“真的?”宁老头不是很相信。
“这我还不至于说假话,你到底什么事,有事说事,手伸的还挺长,管起亲家的钱财来了。”
宁老头一噎,脸沉了下来,再开口就直截了当:“我算了算,你老丈人一个月至少要去你家吃三次饭,你不常在家,我跟你妈就不去了,但你也不能亏了我们,你一个月多给五块钱的养老钱。”
五块钱不算多,但他已经是每个月给五块跟五斤粮食了,他可以给,但不能以这个理由给。
“那你给我什么?苏愉爹妈每次过来,不是送干菜就是送小鱼小虾,苞谷嫩的时候掰苞米给两个孩子煮了吃,花生结果了送花生,我丈母娘还给两个孩子做鞋,你跟我妈要是也给我拿东西,别说五块,十块我也给。”宁津脸朝向老头问。
“我们自己都还买菜吃,到哪去给你送才送苞谷送花生的,去偷啊?”宁老头听出来,小儿子不愿意多给养老钱。
宁津想了想,他爹妈有的估计就是他大姐二姐送来的,算了,他想五块就五块吧,“那我大哥二哥一样加钱?”他随口问了句。
“爹妈跟我住,我给什么钱呐。”
“嗯,都加。”
宁老大跟宁老头同时开口,宁津问他二哥:“二哥二嫂,你们也是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多给钱?”
宁老二迟疑了一下,袖口被人拽了拽,他说:“嗯,我也加。”
然而他的停顿已经让宁津发现了不对劲,他吸了口气,三年的时间冲淡了他对爹妈的不满跟失望,如今这个发现让他先是愤怒,愤怒了一瞬又转为平静。他说:“我担心你们勾结起来让我多出养老钱,明天我去找我小爷过来,你们当初分家立的有字据吧?但没我那一份,我也要找亲族来立个字据,我没分爹妈的家产,以后爹妈不跟我住,病了大头也是你俩的,我只出养老钱,跟两个兄长一样,但凡让我发现我多出了,以后就不会再给一分。”
他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明天我带钱过来,等小爷来了我跟二哥一起给钱。”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掩去了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