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凡哽咽着说：“诗凡不孝。”
陈海又是一声长叹！半响，梦呓般缓缓说：“我知你心中凄苦，雨儿撒手人寰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你不愿踏上这里，你不敢面对我……唉，逝者已去，留下我们这些人该活还是要活下去啊。”
周诗凡不语，只是低低的抽泣。
陈海轻轻的拍拍周诗凡的肩膀，道：“起来吧。”
周诗凡站起身，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他伸手搀着陈海落座后，习惯性的站在老人身前。
陈海深深注视着周诗凡，轻叹道：“七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周诗凡也注视着陈海，发现短短几年，岳父已经完全苍老了，不由得一阵心痛。
“您老了许多。”
老人摇摇头，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呐。”
“您身体可好？”
陈海轻叹道：“人老了，就算是心不老也顶不住啊，我干不动了，打算今年就退位，找个好地方过几天清闲日子。”
“我陪您。”
陈海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不行，年轻人和老人一起养老多无趣，我要找一个老家伙陪我。”
“我服侍你们。”
陈海用洞视一切的眼睛看着周诗凡，微笑道：“我当了四十年的国主，让别人服侍了四十年，早已经腻烦了。我要自由自在地度过余生，你想都别想。”
“您被别人服侍了四十年，所以根本不能自理生活，更需要我来照顾，轮也轮到我了。”
陈海摇头：“我奋斗一生，退休是理所应当的，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何德何能来休闲余生？”
“我可以选择我的人生。”
陈海有些气苦：“你还要替我照顾轻语。”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陈海注视着他，沉默半晌道：“为何如此执意？”
周诗凡也注视着陈海，缓缓道：“您应该明白。”
陈海沉默，凝视着女婿忧伤的眼眸，女儿落雨的音容浮现心中，栩栩如生。
半晌，他长叹一声。
“那你就随我来吧。”
“多谢。”
“但是，有个条件。”
“请说。”
“轻语一天不嫁，你就要一直守护着她，她的成婚之日，方是你来陪我养老之时。”
周诗凡沉默，低头不语。
陈海闭目，没有追问。
半晌，周诗凡抬起头，迎上睁眼注视他的岳父，凝重地说：“同意。”
“如此……”
“一言为定。”周诗凡说出陈海想说的话。
陈哈缓缓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说完这句话，又缓缓闭上了双目，不再言语，如老僧入定。
周诗凡也不说话，在陈海身前默默的站立，似是入定老僧身旁的菩提树。
屋内陷入了寂静，远处悠扬的钟声，如寂寞的脚步悄悄的传来，又悄悄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