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做什么？”施杞算是明白顾唯远去的那团黑影的去向。
话音刚落，山下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蓝色的卡车停在邓村小路的尽头。车刚停稳就从车后跳下两个男人，他们正从卡车后边朝下搬运着车上的物品。
“厨师班子来了！”
屋子里外的女人们都朝着卡车的方向而去。
卡车停稳后一共有四五个男人模样从车上搬着炊具和支架，朝着邓村的空地处而来。
施杞和陈洁都帮不上忙，也没有人想着让她俩帮忙。两人就靠在一旁给众人让路，等人走近了施杞才看清他们手里扛着的是什么，那是搭建临时场地的大布和柱子。
他们都是厨师班子的人，平日里多是被请去布置筵席，红事白事都已熟能生巧。他们只稍用眼睛丈量着面前的空地，一会儿工夫就找到了柱子落脚的地方。
施杞和陈洁讨论的功夫，一个宴席的空间就有了雏形。
村里的女人们引领了厨师班子的人开始工作，大伙儿都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他们的年纪都和陈洁母亲差不多大，但陈洁母亲却是一脸的迷茫，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样的场景她生平里见得不多，上一回是陈洁的太奶奶去世，当时她和陈洁父亲回来过，只是隔着辈，丧葬的事宜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这次不同，这次的亡者她曾经也叫过一声父亲。
她回来此处不仅仅是因为阴差阳错在上了会，还因为陈洁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而在这里出殡的风光里少不了锣鼓班子。
锣鼓班子得女儿请，陈洁的爷爷没有女儿，那就得媳妇顶上。如果媳妇不请，黄泉路上就难走的艰难。
陈洁的母亲望着路口，锣鼓班子的人还没有来，明天就是出殡下葬的日子，可不能出差错。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确认着。
“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陈洁拍拍施杞，两人将吃好的空碗空锅提着向厨房的地界走去。
太阳照亮着冬日的邓村，流水顺着不规则的水泥地流泻。妇人抓起塑料袋里跳动的鱼，用力砸在地面，眼疾手快对着神经反射的鱼身毫不迟疑地上刮刀。
鸡的两个翅膀被妇人一只手抓住没法动弹，它都没能嚎叫挣扎几秒，就被喉管里温热的血结束了一生。
能容纳一个幼儿体积的铝盆中，大把青菜、芹菜、大白菜在水下抖出泥灰，妇人戴着加厚的橡胶手套麻利地将它们不断地从水里捞起后又按下。
今天是大年初四，若不是因为被发现的老人的尸体已经发臭，恐怕村里的人还在忙着过年。人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有专心致志地忙碌。
“这个碗放在哪里？”
没有施杞和陈洁能够落脚的地方。
“随便放。”
一个妇人抬起择菜的头朝水池里指了下。
用水泥挖的大水池里好些个碗正堆积着，似乎都是早晨人们吃饭时制造的。厨师班子都忙着准备饭菜，对于这些结余的麻烦还没有精力顾及。
顾唯去帮着抬棺木了，施杞总不能在这晃来晃去地看。
“要用洗碗液吗？我俩洗吧？洗干净了放哪里？”
施杞有好多的问题，她也得做些事情。
一旁的妇人听了快速摇头，她打量了眼陈洁和施杞，手指向里屋的方向。
“不用，你们俩去里头布置灵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