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差不多是两人吃完面条后到达的房间。
她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把房间的费用扫给了施杞。
一顿操作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的大床上,那是刚刚施杞刚刚躺过的大床。
施杞顶着被子换下睡袍,穿上外衣外裤,那些痕迹组成了此刻床单上密集的褶皱。
卫生间的门大开着,内里的潮湿的空气和抽风的声响同时飘进陈洁的耳鼻里,她的眼神也从房间里的大床朝着卫生间的门内而去,最终定在了靠墙的不锈钢架子上垂着的黑色胸罩上。
陈洁刚进门时整个人是一种雷厉风行般的严肃,但这会儿她面上紧绷的肌肉开始软化。
施杞察觉到陈洁表情的变化,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跑进浴室里将架子上的黑色塞进口袋。
“晚上不是要去邓村住吗,所以我们洗了个澡。”
施杞边说边拉开行李箱拉链,将两个黑色的小块塞进去。
“你们……洗个了澡?”
“分开洗的!”
陈洁进屋时的低气和冷峻在中央空调的暖风里消散。
“不逗你了,现在真的要你们帮忙了。”
陈洁这些年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大过年的母亲要被前夫叫去山里,她肯定得跟去。
陈洁父母离婚有一定的原因都因为爷爷和奶奶。他俩没人送终,陈洁高兴还来不及,她才不会真的去帮忙。
陈洁出生那刻,爷爷不满意她女孩子的性别,板着脸催促陈洁的母亲再生一个。
陈洁的母亲生了孩子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自我否定和绝望的抑郁中,别说生二胎,她甚至都不想活,好几次还想拉着陈洁去死。
爷爷觉得陈洁的母亲疯了,奶奶觉得陈洁的母亲没本事。
老两口在村里怨声载道地哭诉家门不幸,他们没有因为陈洁的出生而喜悦,也没有因为陈洁母亲的痛苦而怜惜。
他们心疼的是三万块的彩礼和办婚礼的铺张。
在陈洁的还没满月时,两人就张罗着村里的年轻人给儿子再找一个。
这样的爷爷奶奶对于陈洁而言都不如路人。她只希望母亲回村里不要再受到欺负,不要吃苦,也不要累着。
帮忙那是不可能帮忙的,她甚至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在村里过夜。
施杞理解了陈洁对于父亲一口一个“我妈前夫”的称呼。
只是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让陈洁改变了心意,还要接施杞和顾唯立刻去村里,为的是“帮忙”。
“村里死了两个人。”
“两个?传染病还是意外?”
“都不是,是自然死亡。一个是我妈前夫的爹,另一个老人已经死了快两周了。”
“两周了?他的尸体不会还在家躺着吧?”
“是,他不见了快一周村里人才想起来,进他屋的时候都臭了,但是他家里没人了,没人给送终。”
施杞明白了,陈洁此刻来找他们帮忙的不是家事,是为了邓村的另一个老人。
邓村真的太缺人了,缺青壮年。
施杞小时候生活在启东,长大了就随着父母住在了南通市区里。
南通的人张口闭口说得最多的就是上海,偶尔也有人会提一提南京。
人们奉行着人往高处走的理论,能去南京不错,能去上海更好。
施杞也一直被这样灌输着,她觉得小城市大概都是南通的模样,初到宜昌的时候她就觉得宜昌和她想象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