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超说这话时异常平静,就像在说旁人的故事。他的眼眸只有一种情绪,要快速直接地解决问题。
“诈骗关你什么事啊?”金姐摸摸男孩的头让他进屋。
“不管让老头再花四千买羊奶粉?”
“陈越也知道,你看他说什么了吗?”
“他不管,我做哥的,我不能不管。”
陈越也挺高的,但陈超比他更高。陈越体宽,而陈超手背青筋明显,露出的胳膊上更是肌肉线条清晰。
陈越穿宽松的潮牌,陈越一身黑灰色的西装还没有脱下。
尽管如此,他们的那双大眼和姓氏,还是将二人和溧水的老两口紧密相连。
“他们这些团伙没人撑腰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那就一起抓。”陈超满不在乎。
金姐皱眉,“你马上都五十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啊,人家报复怎么办?”
陈超转向施杞和顾唯问道,“你们二十几岁吧,你们觉得呢?”
金姐没好气地说了句,“报了也没人管,把妈的事情解决就行了。”
这世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是没错,但如果所有人都害怕,都看见了当没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会让罪恶疯长,肆无忌惮。
施杞和顾唯的手交握,两人异口同声给了同一个答案。
“应该报案。”
陈超那脸上第一回有了笑容,他转头朝着金姐的方向道。
“你看看,你老了。”
他笑起来时眼角推出了皮肤的褶皱,那如鹰般的深邃双眸里出现了少年般的神采。
只要结果,不顾后果,就好像他给陈德辉的那几巴掌一样。
金姐送施杞和顾唯出小区,跟他们说了陈超的故事。
陈超比陈越大两岁,但性格秉性完全不同。在陈越没有来到这世界上的两年,陈超没有什么记忆,他的记忆是从陈越来到之后。
他们是真真的亲兄弟,陈超从小就长得纤瘦偏黑,陈越却是如同年华里的娃娃,白嫩大眼,逢人就笑,让人欢喜。
陈德辉和付大勤在吃穿用度上对他俩一视同仁,但在其他层面的天平却是偏离明显。
比如“哥哥要让弟弟”的说教,比如陈超犯错时是严惩,而陈越犯错后,他们却是担忧陈越是否受伤。
这样的偏颇在年幼时还能被认为是哥哥和弟弟的原因,但他也就比陈越大两岁啊。
陈越是孩子的同时,陈越也不是大人。
但当他们全都成年,应是独立的时候,陈越却仍被当作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口袋里怕被偷了。
陈德辉和付大勤恨不得把陈越放进一个真空的、透明的保险柜里。
那时陈超在外头破血流的为了生计发愁时,陈越在家躺着就能衣食无忧。
陈德辉和付大勤偶尔也会补贴陈超一下,但更像是施舍,给陈越时却是从未多说。
他们理直气壮地对陈超说,“你从小就凶,不会吃亏,越越老实,出去会被人欺负。”
陈超没说,他在外没少被人欺负,他在家里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房间,他每晚回家后就睡在客厅里。
他听人说开出租赚钱,考了驾照后发现租车费用也是一大笔钱,他没有本钱。
他后来又听人说做保险赚钱,和亲戚吃饭时也拿着保险单宣传,但没人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