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纷飞,墨梅绽放,细看,倒有几分像魔宫花园里的那几树墨梅。
她看见墨梅,就想起了君泽安,她不知,他当下,身子可有好些,伤口可还疼了……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伸手去接那飘舞的红雪,雪花融于掌心,她的心,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刺痛了一下,疼的她差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接着,便是一种强烈的酸涩感在心底猛地炸裂开……像是,她彻底失去了某个特别重要的人……
宫内侍女侍卫们也有些不大对劲,纷纷在谈论着什么大劫、殒命、魔界要乱……
她去追问,却无一告诉她真相。
当夜,她披着厚重的大氅出门散心,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表兄的寝殿。
恰见寝殿内有光,她便好奇靠了过去。
可下一刻,屋内人那底气十足的嗓音,却给了她心口重重一刺——
“当年君泽安驾临幻墟城,谁知怎么就被那一个小畜生给吸引去了目光,夜夜独往寒水殿,又是给小畜生喂饭喂药,又是给小畜生疗伤治病,还和小畜生同床共枕……可真不嫌脏。
君泽安走后,小畜生竟将我错认成了与她同塌而眠的君泽安,一开始,我挺恶心的,后来又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她觉得我对她有恩,她就还有利用的价值!”
“哎,她怎么知道,她爹被君泽安砍头,其实是我在君泽安面前呈了她爹的罪证,怂恿君泽安破城的呢!真是个没脑子的畜生,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君泽安对她倒是挺情深义重的,即便被她捅了一刀,差些丧命,也舍不得惩罚她……你猜君泽安给我的信上是如何说的?
他竟然误以为小畜生和我两情相悦,让我照顾好小畜生呢,哈哈哈!
不过,看在小畜生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脑子这么不好使,对我言听计从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留她一命。
好歹她身上还有魔界公主,这个比我身份都尊贵一重的名衔呢!或许,还可以留着下次继续利用,若是娶进府……也不错,像她娘一样,有名无实,啧啧,都可以。”
“早知君泽安要殉劫,其实咱们也不用这么精心设计,多此一举。传令下去,即刻准备,夺王之战!”
男人的言语,一字字落入她耳中,犹如无数道天雷,齐齐往她心口劈了去……
她疼到窒息,无暇顾及其他的字眼,只记清楚了那一句:君泽安要殉劫……
她来不及哭泣,披着厚重的大氅便转身,直奔魔宫而去——
一路上,她连回魔宫的路都飞错了三次。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声音——
君泽安,你不能死!
然而,回到魔宫,原本气派巍峨的一界王宫,彼时已经全部沉入了断肠海底……
入目,唯有满眼碧波汤汤,水光无尽——
她膝上一软,跪倒在了满地积雪上,看着空荡荡,寂静如死海的水面,悲伤的,流不出一滴泪……
月卿护法在临走前,给她留了一封灵信,上书:
魔界大劫,君上已死,尔自珍重,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她盯着那几行泛着金光的大字,突然苦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便溢出了两行血色……
“君泽安,君泽安……”她无力地唤着他名字,又哭又笑。
漫天红雪被风卷的更猛,她盯着平静无澜的海面,沐着清冷月华,踉跄爬起身……
倏然,她加快脚下步伐。
猛地往海中一跃。
清冷的水面砸出一朵水花。
她沉重的身躯,也在深海中,慢慢坠落——
越沉越深。
“君泽安,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