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郎身份贵重,所以婚典全程用的都是上古礼。
上古礼和我们现在的婚礼规矩步骤全然不一样,过程又繁琐又严谨,他们想挑个以往有接触过上古礼的鬼差调过去照顾,还特意提了个奇怪前提,最好是夫妻,是恩爱夫妻……
阴缘殿对上古礼有研究的鬼差虽少,但好歹也有两双手那个数,但既了解上古礼又是恩爱夫妻的……上司一下就挑中了我们。
不怕小丫头你笑话,我俩接触过上古礼,但却研究得没那么深彻,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和妹子连夜把所有关于上古礼记载的古书都翻了一遍,现在眼睛还是花的。
本来就上了岁数,还挑灯夜读,一把老骨头吃不消啊!”
我嘶了声,也觉得黑白无常这件事做得太不厚道,“为什么最好是恩爱夫妻呢?这里头有什么讲究么?古代的婚嫁习俗就是麻烦奇怪。”
花姑边给我上着妆,边开口和我讨论:“就是,我明明记得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给新娘子送嫁的都该是新娘子的父母兄弟。
也就是一个小时前,两位无常才和我们说,这次我们不但要承担起婚礼司仪的重任,还要加上给你送嫁这件大事,我和凌哥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追问两位无常,两位无常又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清楚……
他们是我们两口子上司的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又向来没良心,既然都这么吩咐我们两口子了,我们两口子也就只能顶着压力硬着头皮上了。”
拿起粉扑,帮我上珍珠散粉:“不过化新娘妆这个技能我还是拿手的……婚礼过程里我们两口子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周全的地方,还希望小、神尊夫人你多多包涵,我们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
我咬了咬唇,点头:“没事没事,你们是第一次,我是第二次!”
花姑眼角一抽:“啊?”
我无聊拿起了桌上一根上妆的软毛化妆刷玩,“我和上清第一次结婚只是穿了件嫁衣,睡在一张床上就算完事了,那时候情况特殊,他的确也来不及、不方便给我一场多么盛大气派的婚礼。
结婚都两个月了,他总觉得亏了我,这才背着我搞了这么一出,说要在今晚给我一个惊喜……我们是第二次结婚,但今晚应该是第一次走完所有婚礼仪式。”
“原来是这样啊!”花姑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你老公真心细,看得出来很疼你!这些上古大神都封心绝爱了多少年了,算都算不清!这么寡淡没味的神仙能为你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很很不错了!”
拿出口脂帮我涂在嘴唇上,花姑感兴趣的接着问:“你看起来,比我们年纪小很多。”
我点头,小心的开口说:“嗯……我是人,我才二十多岁!”
花姑挑眉欣喜道:“我猜到了!二十多年前我和凌哥也是人!我今年都四十五岁了!”
“你下来二十多年了?”我惊呼,“才二十多年啊,我记得我奶奶和我说过,阴间的鬼差大多数都是鬼修炼了几十年才考上的,你们二十年就做鬼差了……超厉害!”
这个天赋程度就好比阳间的某些人考研第一年就被录取上岸了!
我找到机会抓住她的手,潜意识里,十分贪婪她身上的气息与温度:“可是姐姐,你都四十五岁了,还这么年轻!”
她看我亲近她,也不高冷了,找了个板凳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和我聊天:“你奶奶说得对……不过我们并不是以普通鬼魂的身份下来的,我们走了后门,进阴间的第二天就被调去阴缘殿做鬼差了!”
抬指轻轻帮我撩开额前的碎发,她欣慰的和我说:“还叫我姐姐呢,我在阳间的那个女儿,现在应该已经和你一般大了!”
“你还有女儿啊?”我更惊讶了,我以为他们年纪轻轻就下来了,在阳界应该早就没有牵挂了。
没想到还有个闺女活着!
提到她女儿,花姑满脸高兴,骄傲地点头:“嗯,我女儿可漂亮了!我婆婆以前每年都给我们烧女儿的照片……
后来女儿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不肯照照片了,婆婆也就没烧了。
不过婆婆每年清明除夕都会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女儿的近况,我婆婆说,我和凌哥的女儿现在长得可漂亮了,亭亭玉立,人见人爱,健健康康……
今年十月份的时候,我们的闺女还出嫁了!婆婆说,女婿特别帅气,还有钱,有房有车,人品也特别好!重要的是,对我们的女儿还不错……
两人是相亲相来的,闪婚。我也不太理解现在这些小年轻的想法,听说他们只谈了一两个月就决定结婚了,到现在还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
哎,闪婚有风险,可,总得依着小孩子的心愿。我们家祖上八九代,都是夫妻和美,感情深厚,现在只希望闺女也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有点伤感的砸吧砸吧嘴:“只可惜我们是阴缘殿的办事鬼差,没有冥界的允许不能私自出入阳界,不然真想看看我家小闺女现在长成了什么样……”
我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一辈不管一辈的事,她总要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的走完这辈子。她应该,也挺想你们……”
花爷揉揉太阳穴,情绪低落的说:“她连我们的面都没见过,怎么思念?我俩,都是在她还未出生,就死了。”
我心酸:“啊?”
花姑苦涩一笑,“对啊,孩子还没出生,凌哥就先下来了。我当年,是死于难产。”
“难产……”心底越来越不好受了,我低头失落嘟囔:“那你们和我爸妈,应该算是同病相怜。”
花姑顿了顿:“什么?”
我叹息:“我爸妈,也走得早。我爸爸……是被雷劈死的,我妈见到我爸爸出事,被吓得动了胎气,生了我三天三夜,都没把我生下来,后来也死于难产了……
从小我就知道,我爸我妈是被我克死的。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但是我很喜欢听奶奶讲他们生前的事情,我也很想他们,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人生中总会有一块空缺的……”
花姑握着我的那只手猛一紧,素净面容陡然煞白无光。
旁边的花爷也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
我疼出声:“花姑姐你轻点,我手指被你攥疼了!”
松开我的手指,她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双眼布满血丝,满眶泪珠,神情一时变得很激动吓人,启唇哆哆嗦嗦地问:
“小丫头,你、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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