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白家的院子里就能听到哭声,家属们留着泪把人接回去好好安葬了。
救灾行动一共进行了三天,最后还是有两个人尸体都没找到,想来是喂了野外的畜牲了。
这次冰雹,村里一下子死了三十多个人,整个村子的气氛都非常低迷。
杨金家,林木看着抱着大哥的骨灰罐子,呆呆坐着门槛上的母亲,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自从办好大哥的葬礼后,母亲就有些不正常了。
经常对着骨灰罐子说话,仿佛大哥还在一样,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迟钝了,甚至有时候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娘,这里太冷了,咱们进屋吧!”
感受着门外呼呼吹过的寒风,林木蹲下来,拉着母亲的手,认真的说道。
…没有任何回应,杨金媳妇依旧抱着骨灰罐子,轻轻哼唱起了一首童谣。
小时候被父亲追着打,又没钱抓药,痛得睡不着,母亲就唱着这首曲子,哄他们哥俩睡觉。
林木的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父亲失踪以后,娘三个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就算在这个世道,心里都是甜的。
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就挨打,被辱骂,甚至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的一点东西,都被他拿去送给哪个姘头了。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大哥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这样没了……
母亲再这样吹风,怕是要生病,林木想了想,试着说到:
“娘,咱们该回屋了,这样会冻着大哥的!他最怕冷了。”
这回杨金媳妇终于有了反应,扶着门槛,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在外面吹风太久了,腿都冻僵了,还是林木扶着,才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念叨:“松儿乖,咱们回屋了 ,不冷的啊!”
到了屋里,就开始去翻找大儿子以前穿的衣服。
可是哪有什么好衣服呢,天灾之前,母子三人在杨金的手底下,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杨金走后,已经是天灾了,更没钱添置衣物了。
这两年,好多衣服已经破了,林松的袄子,棉花都掉出来了,只能拿单衣套着,再缝上去。
林松那天穿着的袄子,血迹斑斑,已经和着尸体一起烧给他了,只留下一件单衣在柜子里。
一来是做纪念,二来要是以后林木实在没衣服穿了,也能穿他哥的。
什么不穿死人的衣服,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林木更不会害怕他哥。
现在,杨金媳妇从柜子里,把大儿子仅剩的那件单衣拿了出来,要给骨灰罐子穿衣服。
“松儿不冷,娘给你穿衣服,再不带你去门口吹风了啊!”
见母亲胡乱的把衣服包在罐子外面,又去找来绳子,要把衣服捆住,林木泪流满面。
这世道,怎么这么难啊!他们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了啊!
宋家的老宅子里,文生抱着敷满了药材的脑袋,满脸绝望的坐在炕上。
“大哥,你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能能听到一点了吗?”
宋丽丽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吞吞吐吐的问着哥哥。
看着小妹张张合合的嘴巴,文生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即回应小妹的话,帮小妹解决困难。
如今看着这张脸,只感到一阵厌烦,还有心寒,甚至是怨恨。
宋大哥已经知道了母亲和妻子的换亲打算,觉得有些道理,闺女怎么能有儿子重要呢?
所以对于换亲的主意是非常支持的。
下冰雹的那天下午,当着媳妇和儿女的面,正苦口婆心的劝闺女,让她同意换亲的事。
可是宋丽丽怎么可能会同意,没几句话就和宋大哥吵了起来。
宋大哥说:“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这个家就别待了,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也是时候回报一下了。”
“你就是偏心,你们眼里只有大哥,我去死了算了!”
宋丽丽说着,跑出了家门。
“爹,你太过分,我说过我不会同意换亲的,不能这样牺牲小妹的终身大事。”
“你懂什么,这可由不得你,要是让你打一辈子光棍,我和你娘怎么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