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再去闹,温家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认错了的,说出去养了个外人那么多年,在圈子里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江游冷笑了一声,那一下他眉眼惊人,“说实话,这个结果我觉得很符合温粲对你的心态。”
他和温柔说话的时候,旁若无人。
连一边的江寒都被忽略了。
温柔的脑海里正经历着一场从未有过的风暴,她觉得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至少她生下来就是这样,而现在江游给出的证据就像是一把锋利又沉重的斧头狠狠凿开了她这么多年苦苦坚持的一切。
原来她咬牙吃下来的苦都是白吃了的。
原来她所受的一切折磨都是白受了的。
她本可以不用吃这些苦,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全都是被人为地,推上了绞杀的断头台。
在这场无声的硝烟里,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利益搏斗着,母亲为了利益将她变成私生女,温粲为了利益将她视作仇敌排除异己,温家为了利益令她和江游结婚绑定两家,这桩婚事导致温心和曾红看她不爽又拼命来羞辱她,唯独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她,成为了牺牲品。
温柔二字作为对真善美最后的祭奠,转头便被推入人性的深渊里。
她被贴上了标签,写上了价格,被命运之手轻而易举地拧下头来,将她的骨骼拆解得一塌糊涂,随手一丢,满天的血肉骨头满天的她哭喊惨叫就这样沸沸扬扬地落下来。
她叫温柔,她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可这个世界从未对她温柔过。
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崩塌了,温柔精神都差点崩溃。
白受了,白熬了,白活了。
她就像个……无人在意的笑话。
温柔摇着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捏着手里的纸,“你什么时候想到查这个的?”
“想查就查了。”
江游看着温柔的脸,还维持着毫无动容的表情,“至少你以后再也不是私生女了,就是没了温家人这一层光环的笼罩……”
“谁稀罕这个光环!”
温柔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后退几步,她流着眼泪,“就是这个光环令我生不如死,可我面对加害依然缄默。如今才被告知,这个光环其实根本不存在,我的一切都是被编造被安排的,我是个替罪羊,恰好卡在你们所有计划的某个环节里,于是大家纷纷利用起我来……”
她到底是谁,她又被叫做什么呢……
温柔没说话,只觉得漫天的绝望涌上来,吞没了她。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残忍的真相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到头来,原来无人在意过她的死活。
温柔受的打击过大,加上在生理期身体虚,而且前阵子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刚从医院出来,就这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在她昏倒的前一秒,看见江游瞬间变了的脸色,和他冲过来的动作。
那一刻,温柔竟无心再去管边上同样伸手过来大喊着她的江寒。
不管是谁,都放过我吧。
闭上眼,黑暗来临。
安静的医院病房里,温柔正双目紧闭躺在那里,江游站在一边看着白越前辈,白越正叮嘱着他,“估计是受刺激过多了,不肯醒来,唉,你也是,干嘛这么直白把真相告诉她,她现在身子正虚,前阵子还流产……”
流产两个字令江游眼神闪了闪。
白越头发一甩,还责怪了江游几句,“要是你,你风里雨里吃了这么多苦,现在忽然有个人告诉你,那你过去所受的完全就是可以不用受的,那你受得了?”
江游垂眸,站在那里没说话。
倒是一边的邵京,火急火燎地插嘴,“那我们家柔柔要怎么样才愿意醒过来啊,可急死我了。”
“会醒的,温柔这么坚强,一定能接受这些然后醒来的。”
白越叹了口气,“唉,送来的时候不是还有个男人吗?”
江寒?
江游眸光划过一丝深沉,江寒陪着一起过来的,看见温柔被送入病房以后就走了,男人走之前还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带着警告。
这次江寒回来,是想要把江家的一切夺回来吗?
包括……温柔。
江游终于开口了,嗓音还有点沙哑,“那个人走了。对了,这个事情暂时还是别和温家说吧。”
白越觉得小辈的事情还是小辈自己解决好,打了个招呼就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邵京开口问江游,“难道温家一直不知道?”
“或许温粲是最早知道的,但是没说。”江游沉思了一会,“他竟然没说,这很反常。”
也许温粲也很纠结,要是说了温柔必然被赶出去,这样一来他和她仅有的表面上的血缘关系都没了,就更像个陌路人了吧。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温柔身份后竟然一直不说穿。
“所以温柔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目前没有查到。”
江游看了一眼邵京,故意把话说得很凉薄,“你们不是有个当特工的兄弟么,叫他利用人脉去查查呗。”
好像温柔到底是谁跟他没关系似的。
结果说这话的时候,段天高戴着黑色口罩正从窗口翻进来,当着江游的面。
翻进来了以后,打了个喷嚏。
段天高还意识不到自己来得有多巧,进来以后说了一句,“别啊,我不会是阳了吧?那大家得一起中招咯。”
江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