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一声,说道,“‘嫁梦’之术就是你搞出来的吧,似是而非,漏洞百出,简直是不知所谓!”
任不平干咳一声,低头望向柳召南,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柳帅竟是早已知晓此方天地的奥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柳召南慢慢爬起来,茫然四顾,“什么奥妙?什么意外?”
崔琦怒极反笑,怪叫道,“你也敢来戏耍我。”说着手中利刺,如蛇吐信,直入柳召南的咽喉。
任不平大惊,再想阻拦已经迟了。
柳召南惨叫一声,滚落一旁,不再动弹。
正值用人之际,崔琦却将他杀了,此种行为无异自戕,任不平实难理解。
那女子立于碑上却无动于衷,斜眼睥睨良久,冷笑道,“戏做的如此粗糙,怎能瞒过旁人?你看看那兵刃上,可有丝毫血迹?人是怎么倒的?”
任不平听了,自失一笑,这对活宝,将自家瞒得倒是密不透风,却瞒不过对头。又转念一想,应该是崔琦暗中与柳召南通了消息,准备诈死暴起一击,可惜被女子看出蹊跷。
崔琦看看手中的利刺,喃喃自语道,“再重一些就见血了,可惜,可惜。”
躺在地下的柳召南听了,一阵凉意从尾椎直上顶梁门,大大的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翻身跳起,“你这人,好没道理,做戏就是做戏,恁得动了杀心?”
崔琦一翻白眼,呵斥道,“既然知道身在‘梦境’,死一两次又有什么打紧?”
柳召南自知理亏,喏喏了两声,便闭上了嘴。
崔琦转身望向任不平,皱眉道,“你既觉身子不妥,应该早早说出来才是,怎的倒让旁人先道破。”
任不平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本无大碍……”
女子闻言,哈哈大笑,打断他的话,说道,“无妨?他这半吊子‘嫁梦之术’若不是你用密宗之法献祭了那条臂膀,岂能撑到现在?想一想梦境坍塌,永堕轮回,也是无妨?”
崔琦脸色大变,这才明白任不平为何自断臂后,身子急剧弱化,连走路都需旁人搀扶,愧然而道,“你……我……”
任不平干咳一声,望着女子说道,“既知我通晓献祭,就该清楚‘天地同辉’的意思。”
女子一步踏出,直接就站到了任不平身前,面色不虞,“你在威胁我?”
任不平笑了笑,望着她说道,“不错,我是在威胁你。如何?”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那两个女子是你什么人?”
任不平怒道,“你……”
随着这个“你”字出口,他嘴里崩出一抨血光,直逼女子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女子躲闪不及,却粲然一笑,眼见得整个头颅瞬间成虚影,朦朦胧胧,如露如雾。
那抨血箭透体而过,没入泥土,带起袅袅青烟。
女子这才从容退后,淡淡说道,“好手段!”
白色面纱没了,一张俏脸露了出来。
“九娘?”
“九娘!”
两声惊呼分别出自崔琦与柳召南之口,任不平却静如身后的湖面,未发一语。
“你不是九娘!”崔琦短暂失态之后,断然喝道。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你……你是‘刈草’的人?”任不平望着那张异常熟悉的俏脸,终究还是不能做到平静若水,一句话说完,身体摇摇欲坠,再难站立。
崔琦急忙上前将他扶住,谁曾想触手冰冷,恍若寒铁,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阿九为了你,到底还是叛出师门了。”女子轻抚自己的脸庞,妩媚一笑。
“不过是一缕魂魄,不知为何滞留于此,潜行缩首也就罢了,还敢擅自插手外界之事,真是不知死活!”任不平突然暴怒,踉跄之间,扶着崔琦跳脚大喊。
女子却笑了,摇头说道,“方才受你秘法蒙蔽,才着了道儿,又想故技重施,我却不上当喽。哈哈。”
任不平一怔,大咳不止,满嘴的血溅在崔琦前襟,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崔琦握着他的独臂,几乎能觉察到他生机的流逝,吓得双手抖作一团,说道,“你……如何了?”
任不平面色惨白,喃喃低语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女子望着失魂落魄的任不平,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你给我想要的,我也给你想要的。如何?”
任不平默然,脸上死气更甚。
崔琦看着不忍,小声劝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决行流》再珍贵也没有……”
任不平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行!隐秘一旦泄露,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崔琦听得茫然,腿长在自己身上,天下之大,哪有去不了的地方?
“只要你答应下来,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然后你再将我们想要的交出来。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何?”女子见他依旧在强撑,颇感意外,只得做出让步。
“好大的口气!”一阵雷霆般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震的几人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女子再难从容,掏出一对圆环擎在手中,面色凝重,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