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闹铃声刺得我头颅阵阵发痛,从昨夜的睡梦之中昏昏沉沉地醒来,还未睁眼就嗅到一缕沉闷复杂的香气,就像是严冬深林之中,猎人小屋里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我闻到了堆积在一起被点燃的松枝叶,掺杂着鲜奶的热可可,还有猎人身上挥散不去的浓厚烟草与酒精的气味。
睁开眼却看见卧室里装饰精致的天花板与美丽的吊灯,扭头一看,阿肆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我的床头。
“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浑浊。
“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起床呢。”
阿肆先生眯缝着眼睛,满脸享受地从口中吐出一片淡淡的烟雾,将粗长的雪茄从嘴边移开,夹着雪茄的手搭在交叠的膝盖上,悠哉悠哉地说道。
“你怎么大清早就喝这么多酒?”
我从床上支撑起身体,看着我床头柜上花花绿绿,高矮林立的各类酒瓶,其中大部分都被打开了瓶盖,并消失了一大半酒液。
“因为你没起床,所以我就去这里的地窖里逛了逛。”
阿肆一只手将好几个酒瓶里仅剩的一点酒液全部倒入一个玻璃酒杯里,然后握住酒杯的把手,仰首将那混杂的酒液全部饮下。
“然后就看见了这些,”阿肆指了指我床头柜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瓶,又抬了抬夹着雪茄的手,“还有这个,当然,太昂贵的那些我没敢碰,毕竟查莫弗和他的管家密索捷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我挥了挥手,想要将面前缭绕的烟雾散去,所幸雪茄燃烧的气味不太刺鼻,反而还有点好闻。
“你可别去仪式上耍酒疯,到时我俩都要被那群信徒扒一层皮。”
我郑重其事地叮嘱道,一边换上纹着查家家徽的正装。
“当然不会……我酒量很好的……”
阿肆先生双眸迷离,笑意恣肆,脸颊因酒意而略微透红,他说罢便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随即又抬手深吸一口雪茄。
“妈的,酒鬼加烟鬼,真是不怕死。”
我看他这副折寿的衰样不禁低声骂道。
“无所谓,我已经决定要放纵自己,过短命的人生了。”
阿肆先生将抽了一半的雪茄放进烟灰缸,抬起双手从前到后捋了一遍柔顺的黑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快点去洗漱一下,你这副样子别人怎么会放你进去,我订的马车马上就要到了。”
我检查着需要携带证明与邀请函,然后就催促一身烟酒气的阿肆去打理一下自己。
看着他脚步轻浮的背影,我只希望他不要在仪式上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否则真是罪无可恕,真不知道都玲奈哪里交来这么麻烦的朋友。
预定的马车将我们从查莫弗的宅邸送至日区中心的日月大教堂附近,本来可供信徒自由进出的教堂外围区域现在却被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团守卫着。
附近的街道也被警察与骑士组成的人墙封锁了,大量居民与百姓聚集在封锁线外只能远远地眺望远处模糊的情况。
主路上一辆辆豪华的马车与轿车持着许可证与邀请函进入封锁线内部。
“卡洛斯,你来了。”
挂有查家家徽的马车忽然掀起了帘子,里面露出查莫弗与密先生的脸。
“对啊。”
我朝他俩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阿肆一起坐上了查莫弗的马车。
“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种仪式感兴趣呢。”
查莫弗换下了那身破旧的法师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繁复隆重的深红色正装礼服,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也被精心梳理了一遍,若不是还算熟悉,我都认不出这是那个老气横秋的年轻人。
“这位是?”
他看了看我身旁的阿肆,问道。
“都玲奈的朋友,谬肆。”
我介绍道。
“幸会。”
“久仰大名,日月侯爵大人。”
阿肆先生笑眯眯地说道,看上去还是有些醉意。
“这个仪式究竟是做什么?我不太懂你们教会的规矩。”
密先生这几天不在家,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报纸,也没看见什么关于仪式的信息。
只知道是数十年一度,秩序教会根据神谕执行的“行国审判”仪式。
“教会的事项一般是朝大众保密的,这项仪式虽然重大,却并不为民众所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