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祁那张“猥琐”的笑脸,沈毅撇了撇嘴,往后退了退。
“按理说裴兄如此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便是将这些酒送予裴兄,也无不可。”
沈毅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裴祁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搓着手就要假意客气几句。
毕竟如果沈毅真的将这久负盛名的美酒白送给他,那他们佳馔楼会稽分号可就火了!
要知道之前仅仅是十坛美酒,就让佳馔楼楚州本店名气暴涨,灶娘子甚至将那些美酒论爵售卖!
即便如此,每日求酒之人,仍是络绎不绝,到最后,更是有人开出一金求购一爵酒的天价!
一时间众人趋之若鹜,更是让这酒名动天下!
而后随着佳馔楼挂牌称此酒售罄,也让世间诸多酒虫叹息不已,甚至专门有楚州名仕赋诗称赞此酒:得尝琼浆一滴,以慰平生夙愿!
而写出此诗的文人,事后据说是被灶娘子直接赠予了一小壶美酒,也将这酒的名头再次炒热。
原本那些以为买不到美酒的人,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众人组团跑去佳馔楼门口作词吟赋,只为能让灶娘子再送哪怕一爵酒。
可惜,自那位名仕之后,再无人有被赠酒之殊荣,也让一众文人墨客,唏嘘不已。
至于那位得酒的名仕,据说家中还被梁上君子光顾了。只不过没人在意他家中钱财,而是翻遍了每一个能盛东西的器皿。
就连他家的恭桶,都被人连夜盗走了!
也算的上是一件奇闻了。
而此时的裴祁,听闻沈毅欲要赠酒,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可是耳中却听到沈毅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原本赠予裴兄也无不可,只是小弟这边拖家带口,实属不易,人吃马嚼,更是花费甚巨。勉强凑出钱粮酿制些许薄酒,也不过是为了卖了赚些银钱,以供日常用度。”
顿了一顿,他看着裴祁那还挂着笑意,却逐渐失望的脸庞再次开口道:“但是以裴兄与我的关系,我也不打算多赚裴兄,便以之前灶娘子所售‘月牙白’的价格,将此酒赠予裴兄吧。还望裴兄万勿推辞啊。”
说罢,他还假惺惺的冲裴祁拱了拱手,微微施了一礼。
这可把裴祁气坏了!
以月牙白的价格!还叫赠予!
裴祁此时感觉眼前这张笑脸竟然如此的让人讨厌!
太混蛋了!
一樽酒一吊钱!他怎么不去抢!
裴祁强压怒火,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方才慢慢开口道:“沈公子说笑了,这一樽酒便要一吊钱,我等便是掏的出这钱,恐怕回去也卖不掉了”
沈毅微微一笑,然后点点头说道:“果如裴兄所言,这酒成本如此之高,也不适合再经裴兄之手贩卖了。此番是小弟思虑不周,劳烦裴兄白跑一趟,小弟心中甚是不安,不如这样,裴兄今日暂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启程赶路。”
“还请裴兄放心,诸位同行之人,一应吃住,都由小弟我承担,今夜就请诸位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说完,沈毅冲他拱了拱手,就要起身出去。
这可让裴祁心里一惊!
好家伙,人家都是开始漫天要价,之后坐地还钱,好歹有个砍价划价的过程。
到了这个小混蛋这里却完全不是这样,这家伙说了价钱便没得商量,你要么接受,要么人家直接就要送客!
生意哪儿有这么做的!
于是裴祁连忙开口道:“沈公子且慢,沈公子且慢。”
说着伸手又要去拉沈毅胳膊。
沈毅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挥了一下手,躲开了他伸过来的“魔爪”。
开玩笑,胳膊上刚刚被拉的地方还隐隐有些别扭,沈毅岂会让他再抓自己?
躲开了裴祁的沈毅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道:“不知裴兄还有何指教啊?”
裴祁伸着胳膊,站在那里,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之色,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一脸笑容的看着沈毅,笑着说道:“沈公子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是说公子这酒,我是一定要买的,只是这价格,确实稍微高了一些,在下不过是一账房,如此数额的钱款,我实在无法做主啊。”
“账房?”沈毅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裴祁说道。
“若裴兄真的只是一个账房,今日为何不见会稽分号掌柜前来?若裴兄真的只是账房,为何灶娘子会让裴兄与我接触?旁人或许不太清楚,但我想裴兄一定明白其中缘由,若是裴兄再以账房之言搪塞于我,就切莫复言,自行离去吧。”
说完,沈毅四平八稳的往软榻上一坐,拿起一旁的铜壶,倒了一碗“凉白开”,自顾自的开始喝水,看都不看裴祁一眼。
裴祁则是面色尴尬,原本柔软的坐垫也变得好像底下有针一般,扎的他坐立难安。
沈毅所说确实没错,他是个账房,却不仅仅是一个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