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靠在一捆扎好的干草垛上,裹了裹早上东家分下来的皮袍,不无羡慕的看向车队最前面的两架马车。
这次出行的车队算上牛车驴车一共七辆,其中前三辆是马车,后面两架牛车两架驴车。而那最豪华的宽敞马车就在正数第三的位置。
说起这辆马车,那真是外面鎏金饰银,华丽至极,内里拥炉围裘,舒适异常。灶娘子等四散人与沈毅就在其中,而它的前面是两架亲随和徒弟等人的马车。
但对于四喜来说,他更想去的实际上是第二架马车,灶娘子的女徒弟和几个亲随女眷的马车…
“诶,这帮婆娘到底擦了什么粉,隔着这么远还能闻到阵阵香气。”
四喜自己吸了吸鼻子,仿佛还能从空气中嗅到残存的香味。
“狗日的黑娃子,凭啥他就能被东家分到酒坊,还混到了酿酒大师傅的徒弟。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替他值那宿夜,那样不感染风寒也就不会错过去酒坊的机会。”
四喜又一次开始后悔当初。
而他口中的黑娃子当初也是同他一样的小厮,只是因为佳馔楼酒坊缺了一个小工,于是把他调了过去。
谁承想那黑娃竟然得到了酿酒大师傅的欢心,直接被收做了徒弟。
这一下黑娃子算是捞上了,不只是能和大师傅学手艺,这月钱还被东家提高了五十钱。
这相当于四喜近三分之一的月钱了!
更别提别人现在见了他都客气了不少,以前对他呼来喝去的堂倌,现在也要客客气气的叫上一声“小黑师傅”。
四喜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所以这次当他看到东家带着几个贵客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像上次一样让这机会溜走了。
“一定得抱住一条大腿!以后能不能提月钱,买田地,盖房子,娶婆姨,生娃子,就看我这次能不能抱住大腿了!”
于是四喜这次守着他看起来最受重视的沈毅,一站就是六天。
伺候日常起居这种事没什么难度,但后来因为沈毅连续几日的“蒸馏”工作,需要人手帮忙。四喜作为常侍,自然是第一人选。
他还记得那天第一次看沈毅弄出来的“佳酿”,那浓郁的香气,纵使禁闭房门,都让四喜闻的清清楚楚。
就是佳馔楼的镇店招牌“月牙白”也比不过!
这更让四喜对沈毅期望更大,他相信只要伺候好沈毅,哪怕只是他随意提一嘴,自己在东家那里都会更受重视。
要是能让沈毅教上一点点这酿酒的手艺…
酒坊大师傅?靠边儿站吧你!
因此后面几天他对沈毅的要求那是尽心尽力,办事麻利,手脚勤快,也让沈毅在灶娘子面前夸了两句。
这不,就因为这,他都能跟着车队走了。
要知道佳馔楼的小厮基本不能出店的,这种跟着东家出门的事情,那可都是肥差。
毕竟除了不用上工,月钱照发以外,还有东家日常给的赏钱算作出外的补贴。
更重要的是,在这无聊的旅途中,还能多看几眼东家的女徒弟们。
要说佳馔楼东家灶娘子,那可是一位奇女子。
娘家本是北凉楚州当地的豪门大族熊家,而自己又是长门长女,十四岁更是嫁给了南陈梁州当地的大家族,佟家二公子。婚后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在当年也算一段佳话。
可惜佟二爷天妒英才,成婚不足三载,便撒手人寰,这新妇变寡妇。也是让灶娘子的身世显得愈加悲惨。
但这世间所有具备传奇色彩的事情,都是因为它有跌宕起伏的情节。
熊娘子为夫守孝三载之后,直接变卖自己的嫁妆和当年夫妻二人存下的余财,在娘家的帮助下,于这楚州南境的郢城直接开了这第一家佳馔楼。
而后一年有余,又在夫家所在的梁州郡府长沙开了第二家佳馔楼。
这长沙城地理得天独厚,西北就是云梦大泽,东边是广袤的平原,远处虽有些山脉,可这官道商路也十分发达。
水路陆路来往客商不断,乃是这天下第四大城池。
于是只半年,这第二家佳馔楼,经南来北往的客商宣传,便名动天下。
很多人更是因这店内的“月牙白”慕名而来。
灶娘子由此累积了大量钱财,仅仅三年多,佳馔楼的各个分号就开遍了天下二十一州的州府。
甚至很多县城也有佳馔楼的分号。只是规模小了许多。
这分号多,自然需要的人手就多。
也不知灶娘子是如何做到的,只是见她收了四五十名女弟子,稍加调教便可独当一面。现下许多酒楼的大掌柜,或是大师傅便是这灶娘子的徒弟们呢。
而且灶娘子收徒,除了聪敏贤惠之外,还十分挑剔外貌,非姿色秀丽者不收。
于是这些女子也在那些商客旅人,江湖人士的吹捧下,一个个声名鹊起,引得许多人为之好奇。
更有好事者,谓之佳馔楼“三绝”之一。即色绝,香绝,味绝。
这色,便是灶娘子的一众女弟子的容颜姿色了。
而香则是指“月牙白”的酒香。甘甜爽口,香气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