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越来越浓郁,不请自来地融入了高高的湛蓝之中。
承载着沐橙希望的白烟由轻及浓,又及浓至轻,她唯一有生气的眼睛,明亮起来又随着轻烟慢慢黯淡下来。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火灾”。
沐橙又挪向旁边的玉米垛,打火机再次燃起蓝色火苗,玉米秸秆欢快地崩裂着火花。
如果这一次,再迎不来任何希望,沐橙将似那干枯的秸秆油尽灯枯了,生理与心理已经到了承受的最高极限。
白烟再次袅袅钻入苍穹,宣誓着:我在这里!
剧烈急切的心跳再次敲响身体的警钟,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沐橙忽然感觉一股热流涌入体内,逼出一身冷汗,身体轻松多了,人好像也随着烟雾漂浮起来~
耀眼的阳光遮挡了无边的湛蓝,一切都变得明媚,晃得眼睛无法睁开。
汪林之的脚步越逼越近,看着腾空而起的白烟,他又缓缓地放慢了脚步。
一队村民,男男女女,扛着农作工具,赶着马车,正奔赴而来……
沐橙心里不停地念着张恩洺的名字,迟迟不愿闭上她的眼睛。
忽然,她好像看见了灰姑娘的车夫与南瓜马车,似乎还有迎接或者护送什么的队伍……
“女娃!醒醒!女娃……”一个微胖稍黑的大嫂呼叫着沐橙。
奄奄一息的眼睛忽然燃起了一丝光亮,“大姐,我要报警。”
沐橙那沾满血迹的瘦手,按下又删除,按下又删除终于拨通了第一通电话,:张恩洺,张恩洺,我走不动了,快来接我……“
第二通电话。“你好,我要报警……”
“我们灭火,你们赶紧把她送到卫生所!”一个粗犷的男高音喊着。
在颠簸的马车上,沐橙微闭着眼睛,一会觉得阳光刺眼,一会觉得天昏地暗……
看到这一切的汪林之,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接到电话的张恩洺,再一次,一路红灯奔到了公安局,此时公安局正根据来电进行着定位分析。
定位结果一出,张恩洺就一脚油门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十几年的车技加持,难以想象他会怎样。
他一脚油门开到了一处狭窄山路,路面高低蜿蜒,狭窄偏僻,他随即弃了车,按着导航向前狂跑而去。
被马车拉到卫生所的沐橙,已打着点滴昏昏睡去,看似熟睡,却时而突然抖动一下,吓得赶车大姐们一惊一乍。
开车加走路,历经4个多小时的张恩洺终于到了村里,他直奔乡政府 ,“你好,请问今天报警的女孩子在哪里?”
工作人员看着他焦急至疯的样子,“今天有个纵火的女子正在卫生所。”
张恩洺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便一股脑地奔向卫生所,一双长腿在路边卷起飞腾的尘土。
他不敢宣扬,他要保持肃静,他静静地看着他心爱的,寻找多日的沐橙,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止。
她睡得那样安静又那样惧怕,原本就白皙的她仿若一张沉寂的白纸。
整个人瘦骨嶙峋,滴着点滴的手已满目疮痍,嘴上全部是张着红口的伤裂……沐橙每一次恐惧的抖动,都死死撕扯着张恩洺的心,世间极刑不过如此。
他不忍多看她一眼,又怕少看一眼她又忽然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