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式的排列的墓碑,一眼望去只有少数置放着鲜花贡品。
墓园中央,有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屹立。
空荡荡的四周只有这一个人,苏市已经开始入秋了,萧瑟的秋风裹挟着枯败的枝叶沙沙作响。
男人的身影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寂寥沉重。
灰调的世界,只有墓碑前一束黄色的鲜花是亮色的,那是代表歉意的颜色。
男人的长指轻轻拨开落在墓碑上的枯叶,声音低得不像话。
“阿武,好久不见。”
记忆中鲜活的笑脸、热情的回应都不复存在,回应他的只有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沉默,无尽的沉默。
阶梯上,高跟鞋细微哒哒的声音响起,来人一身黑,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拂过大束的红玫瑰,那样热烈的颜色,撕裂了灰。
女人踩上最后一节阶梯,身形一转,走向了那位屹立在墓碑前站得像块雕塑似的男人。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来了。”
她轻轻扯开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顾队长,好久不见了。”
顾景洵侧过身,看向身侧的女人,她一身黑,长发披在身后被风吹起,面容秀丽。
“好久不见。”
“三年了吧。”女人略微思索了一下:“自那时起,你就没来过了。”
“对不起。”
女人没接话,只是看向墓碑上的那张笑脸,她的丈夫,长眠于此。
“今天是阿武的生日,”她话里带着缱绻的思念:“以前每到这个时候,我给他庆祝,他都非要带上你。”
顾景洵垂眸:“他害怕我一个人孤独而已。”
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他父母的忌日。
顾景洵自父母过世后就不过生日了,更多时候他逃避这个日子,因为会悲伤。
他像只孤独的小兽,独自的舔舐伤口,掩饰得很好,从不被他人所知。
“我知道。”
封雪婷弯下身轻轻抚摸着那张笑脸,照片被风吹日晒得开始泛黄,岁月一眨眼就过了。
“他是一个烂好人,总是害怕别人感到孤独,所以笨拙的去照顾他人,可是到最后,他就留下了我和孩子走了。”
说到这里,她哽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常。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他去了就没再回来了。”
顾景洵沉默着,他望向封雪婷。
她清秀的侧脸坚毅而平静,望着照片眼里有伤感,也有眷恋。
孙武走的那天,是个阴天,那时候他是他机组的成员,遇险的渔船在海浪中飘摇,入目皆是火,浓烟滚滚。
一个机组五个人去的,带回了六名渔民,孙武却永远留在了那艘渔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