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微微抬了抬眼：“你先去睡吧，我这会儿也睡不着。”
胡笳说完又继续闭上眼睛，此刻他的脑子里面就像播放电影一般，村子里的各个角落都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包括人、包括物、包括他看到的种种细节。
从小桃到卢大爷，从村口的树到堰塘的水，从黑夜的高楼到发胀的尸体……
它们就像走马灯，一直在胡笳的脑子里面转来转去，速度越来越快，转走又转回，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一分钟前，你还能看清楚那是一棵树，30秒以后，你就只能看出是道虚影，50秒以后，它们就像流光，形成一道光线。
胡笳渐渐迷失在所有图像编织的这张网络之中。
“我们把他打晕吧？”吕青青找到欧阳。
“没用的。”旁边的李洋直接否决了吕青青的想法，“我们试过，一旦等他苏醒过来，那脑子费得更厉害。”
李洋说，这仿佛就是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打个比方，现在有1000副图像在胡笳的脑中，他必须要在五个小时之内过滤五遍。可如果他晕倒了一个小时，那么剩下的四个小时也必须要把这些图像再过五遍。
任务没减少，时间缩短，胡笳的压力更大。
“为什么会这样？”吕青青很是担心。
“心魔！”欧阳回道，“这是他的心魔。”
欧阳说，曾经有个案子，胡笳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点线索，可是偏偏他一觉醒来把那个嫌疑人的样貌给忘了。这事在胡笳心里留下来极大的阴影，从那以后，胡笳就有了这奇怪的反应。
案子不破，人睡不着。
“可是这样下去，他那身体怎么吃得消？”吕青青急道。
“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李洋长叹一口气：“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好话说尽了，他就是停不下来。”
“诶？弟妹，要不你去试试？”欧阳两眼放着光。
“我？”吕青青一脸问号。
“对啊。你是他未婚妻，我们家二狗啊就没喜欢过什么人，他既然选你做未婚妻，那肯定是因为你在他心里留下过印记，你去试试？劝他休息休息。”欧阳仿佛找到了一个方向。
呃……
吕青青有点为难。
欧阳的话是没错，可是错就错在她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过印记。
“没错，嫂子你去试试看，万一有效呢。”李洋也看热闹不嫌事大。
吕青青咬了咬嘴唇，行，试试就试试。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她慢悠悠的走到胡笳面前，此时她的心里纠结惨了。并不是她抛不下这个脸面，而是她在犹豫该用什么形式来拉回胡笳的思绪。
撒娇甜心送关怀？
河东狮吼强要求？
故作镇定平常心？
最终，“哎，那个，睡得了。”
李洋：“……”
欧阳：“……”
罗文武：“嘿嘿。”
众人扶额。
冥思中的胡笳被吕青青这么一推，顿时从那脑海中的光影线条中退了出来。刚刚他好像摸到了什么门道，可是就那么一瞬间……
“你先睡吧。”见是吕青青，胡笳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说完他又转头对着大家：“你们都去休息吧，这两天大家都累了。”
吕青青一屁股坐下：“你知道手枪为什么会卡壳吗？卡壳最主要的原因是退壳机构中的拉壳部件不能正常工作造成的，可能是拉壳钩的磨损或断齿；也可能是拉壳钩运动受阻。”
胡笳看着吕青青，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你的脑子就像那退壳机构，你一直不断的想案情，不停的回忆细节，长时间运作就会磨损，严重还会断齿。与敌人对阵时，手枪卡壳可能会致命，你的大脑出现问题，同样会致命。”吕青青说道。
“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我真的停不下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他们真的遁土了。”胡笳两三句话又扯回了案件。
吕青青叹气，虽然她没有胡笳的经历，但她也知道，那种无意识的行为真的不能受人控制。即使胡笳乖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可关于案件的所有影像还是会自动出现。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