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沉默片刻,看向崔殷。
对方冶艳而稠媚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笑容恶质,似乎在等待着北司对此的反应。
“……这样啊。”半晌,北司缓缓开口,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崔殷反倒更起了逗弄的心思。
“北教授不觉得可怕吗?和我共处一室,我说不定也会杀了你哦?”她挑起单侧的眉,眉下一颗小小的痣,“李越不是已经死了吗?”
北司却摇了摇头,“北司并不是你杀死的,”他抬眼看向崔殷,语调甚至称得上祥和,“不是吗?”
崔殷一双姝妍的狐狸眼定定盯着北司,只得到对方安静的回视。
北司的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清澈如平静的湖泊,但凝视人时却会微微动荡起眼波,如同被风吹皱的一汪春水。
其间仿佛蕴纳了无尽的情谊。
崔殷低低咂了一下舌,“行吧,李越不是我杀的。”
很奇怪,她面对北司的凝望时竟有些脸颊发热。
这可真是……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头一次。
北司点点头,很是理解地回应,“你或许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和低调。”
“苦衷……”崔殷哼笑一声,没接这句话。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被称为罪人?”北司又把问题问了回来。
这是刚刚崔殷提出的问题,北司显然准备从崔毅口中得到答案。
但崔殷偏偏不想如他的愿,“北教授,想从我这儿得到答案,总该付出点什么代价吧?”
北司也没提明明是她闯进来说要救人的,只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她,“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北司的轮廓比寻常的男性要更显得柔和,五官又格外清楚明晰,在这种抬头仰视的角度下便显得更为柔软,几乎有种单纯无辜的意思。
倒是不像将近三十岁的教授了。
崔殷跨近一步,单手掐住对方的下巴,轻飘飘在那双桃花眼上落下了一个吻。
“好了,代价支付完毕。”
她抬脚向后退了两步,很快地从蒸腾起的暧昧中脱身。
北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左眼眼皮,表情一时空白。
而崔殷已经自顾自地说起了有关问题的答案,“所谓的罪人,并不是真正犯了罪的。”
“而是做出了这个公寓所谓的神所不允许的事情。”
“凡是违逆神的,皆是有罪的。”
北司指尖在摊开的书本上轻轻划过。
那是王尔德的《自深深处》。
“我写这封信,不是要让你心生怨怼,而是要摘除自己心中的芥蒂。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你。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院子里栽种荆棘。”崔殷探过头,倒着一字一句读出北司无意识划出的那段文字。
却只是嗤笑一声。
北司看着她,“你不喜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