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再讨论深渊子嗣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已经晚了,目前的情形再明显不过,玉帝已经不是玉帝,甚至云梦湖中失踪的那些人是否还是他们本身也很难说得清。
想到云梦湖,东华帝君的心中又是一沉。
从蜃境出来后,北司就将自己通过透明珠子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天庭——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世界于云梦湖有异动。”
云梦湖从天庭初建就存在于这方天外天,是天庭中唯一一处直至如今都并未完全探明的秘境,也是天庭中唯一一处任何人不可进入的禁地。
也不是没有好奇心重的神仙想知道云梦湖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却尽数被斗姆元君制止了,就连当初玉帝提议想进一步探索云梦湖,都被亲母斗姆元君拒绝了。
那片湖中究竟有何诡异斗姆元君一直不肯说,但日子长了神仙们便也习惯了,只当那是一处不可触碰的禁地。
虽然是禁地,周围依旧有重兵把守,一直以来负责驻守云梦湖的就是广目天王。
想到这里,东华帝君又是一愣。
不对劲,刚刚持国天王说了什么来着?
“联想到深渊入侵的现状,我们不敢掉以轻心,便派了人去探查云梦湖。”
就算是深渊入侵,广目天王又怎么会在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上级的时候就贸然带兵进入?
先不说这并不符合天庭的调兵规矩,单说云梦湖是由斗姆元君下令封锁的,广目天王便定然不可能冒着大不韪的风险进入云梦湖。
这么简单的逻辑漏洞,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不对……东华帝君心中一寒。
持国天王说广目天王是消失在了云梦湖中,但……消失在云梦湖中的,真的是广目天王吗?
会不会也像如今的玉帝一样,早就被人取代了?
东华帝君暗中揣测,表情也越发沉肃。
如今想来,他们的确是被蒙蔽了太久,以至于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很难正确下至了。
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对。
东华帝君紧紧蹙着眉,思考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良久,东岳大帝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爆射而来的金光,他一甩手中的棍子,吼了一声,“哥!你想什么呢!快来帮我啊!”
东华帝君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宝剑猛地一震,指向了倒吊在御座之上的倒吊人。
兄弟两人合作,压力骤然间便降了不少,东华帝君一边撑着剑躲避在大殿中扫射的金光,一边继续琢磨。
问题究竟是出现在哪里了呢……
东华帝君努力地思考着,却直到侧目看到勾陈大帝晃晃悠悠撑起身体后才蓦然想到——
斗姆元君呢?
作为一直主张封锁云梦湖的斗姆元君,怎么可能对云梦湖的异动毫无所觉?
可她如今身在何处?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
斗姆元君作为玉皇大帝和勾陈大帝的亲母,在天庭中拥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虽然并非天庭实质的掌权者,也不曾在仙班中有所位列,但即便是亲生儿子玉皇大帝都不敢对母亲有任何怠慢。
重点并非因为尊重对方母亲的身份——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而是因为斗姆元君的力量。
她的力量来自“混沌”。
斗姆元君是阴阳初开时最初诞生的一批神仙,甚至在阴间和阳间被彻底洞开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她一人孕育了玉皇大帝和勾陈大帝,此后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沉睡,或者闭关。
只有天庭初建,众神仙发现了云梦湖后,她才现身人前,制止了关于云梦湖的探索。
之后每一次有人试图探索云梦泽,都会被斗姆元君现身劝退。
一时间天庭中甚至传出闲话,“想见斗姆元君只要去闯一闯云梦泽就好了。”
可是如今,广目天王已经率兵进入了云梦湖,甚至在此之前一拨又一拨天兵天将闯入云梦湖,为什么斗姆元君丝毫没有反应?
东华帝君心惊之余,已经豁然开口,“持国天王,斗姆元君并未现身过吗?”
持国天王愣了一下,良久才回应,“并未——但不可能……”
显然,直到东华帝君点出其中的问题,持国天王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东华帝君、东岳大帝、勾陈大帝以及持国天王四个人终于勉强压制住了倒吊人手中的金印,随着时间的流逝,四个人甚至已经逐渐占据上风。
“倒吊人提到过,一同来到天庭的还有审判和死神,如果再加上酆都大帝提醒过在云梦湖搞事的世界,那就是四个深渊子嗣了。”勾陈大帝一边挥舞着白色云朵长剑,一边提醒其他几个人。
东岳大帝啧了一声,“我现在很想去云梦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人在发觉云梦湖出事之后,自然也都想赶过去查看,但如今对付倒吊人才是首要任务,东岳大帝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过过嘴瘾。
倒吊人本身的能力似乎并不强,能够猖狂到如今完全是因为他手里的金印,如今四个人对付他,金印再怎么沾之即伤,也只有这么一块,根本做不到同时伤到四个人。
当东岳大帝发了狠决定以伤换伤之后,东华帝君很快就将剑刃对准了倒吊人的心脏。
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杀死深渊子嗣,好在崔殷给过他们一个非常完美的参考——可以将深渊子嗣们关起来。
虽然崔殷是用断罪的权能将权杖-侍从关进了虚实之间,而无论是亲外公东岳大帝还是大外公东华帝君实际上都没有断罪的权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能用类似的方法把人关起来。
比如司掌整个天庭神仙籍贯,掌管仙籍的东华帝君,扶桑大帝,就可以将倒吊人的灵魂强制性地留在阳间的某个裂缝中。
他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只能容纳下他一个人的空间,无限大也无限小,没有任何其他人,没有任何事物,除了他一无所有。
倒吊人将会在那里,渐渐被无边的孤独和空虚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