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白依第一次被挖出地窖,男人扯着已经死死嵌在她骨头上的铁链,把她拖到阳光下。
记忆里狭小但干净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曾经洞房花烛夜的卧房塌了半边屋顶,豁楞楞坦露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
她早就没有衣服可穿,裸露着摊成恶心肉堆的“身体”,被扔在木板拼成的破烂方床上,男人用两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从她身上大块大块剜着肉。
后来,两把刀也当啷,当啷,砸在地上。
牙齿撕咬着黏泞柔软的血肉,从喉管滑下,落进胃袋。
男人进食了足足半天。
直到双眼爆出鲜红的血丝,脖颈青筋青得发紫,肚子大到仿佛即将临盆。
他是活活撑死的。
尸体砸在白依身上。
慢慢腐烂,发臭,生蛆,流出黑绿的脓水……
飘飘的冬雪覆盖了一切。
白依在雪中沉沉睡去,又在料峭的春风里缓缓醒来。
又是一年春天。
柳树泛起嫩黄的芽时,男人已经化成一具枯骨。
白依浑身眼球盯着房檐外长出的翠绿杂草。
缓缓地,缓缓地,庞大的肉块咧开一道巨口,将身上那副骨架全然吞噬。
白依就这样堕墜了。
讲完这个有些漫长的故事,崔殷指尖敲敲生死簿,“不化骨就是当年被盗墓贼偷走的那半截指骨,从这种因缘关系来讲,白依的确是她的妈妈。”
“我妈死了!还死了两遍啊!”不化骨嚎啕大哭。
可惜她只是截骨头,实在没有泪腺这种器官,无论怎么哭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唯一的受害者就是胡道的耳朵。
“…所有堕神都是经历过这种痛苦吗?”沉默良久,林鹤才沉沉吐出一口气,缓声发问。
崔殷摇摇头,“神仙堕墜的原因有很多,像白依这么惨的当然还有,但也没那么多。毕竟像白依那么弱的神仙实在不多,连普通人都能随便囚禁摆弄她。”
【啊啊啊有一个还不够吗?!主播是不是太冷血了?】
【我早就想说了,主播好像一点同理心都没有,挺过分的。】
【这是反社会人格吧?竟然还能说白依太弱?】
【取关了再见,实在受不了这种视他人痛苦为儿戏的主播了。】
【就算真的是判官,也该有最基本的同理心吧?】
【取关+1,主播最好记住,发死人财毫无道德。】
崔殷瞥了一眼井喷的弹幕,难得没像往日一样容色温和,而是轻嗤一声,明媚动人的脸上挂着勾人却冷淡的笑意,“发死人财的到底是谁?”
“是把过往故事讲出来的我,是趁机鼓动情绪的水军?”崔殷的声音如冬日凌冰冷冽,“还是花了大价钱请水军抹黑我的——半烟狐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