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总是拿我打趣,你的呢。你有没有梦泡在这里面啊。”王平蹲在路边,随手拿起一棵树苗说道。
“我啊,我肯定没有。我是梦魇的化身,怎么会做噩梦,这不是开玩笑嘛。”左星说道。
“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魃已经走了。你也别有负担,说吧,到底有没有。”王平把树苗拿到左星身边,随手扯下一大把梦泡在手里把玩。
左星没有回答。正愣神着,王平的话问到了他的心里。他梦魇灾厄的化身,但也是天星灵体传人,是人就会做梦,更何况这千百年来发生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你当真要知道?”
“我只是好奇,等出去的时候,我们估计也不会见面。你这人挺有意思,看外表架子挺大,没想到玩玩闹闹,也有着普通人的情感。”
“我的梦泡不在这些树苗底下。这里的每一颗梦泡都是搭建这座梦魇路径的基石。我知道你走过这条路,我第一眼看到你双脚的时候就知道了。梦泡会延续小路的长度,一颗就是一长,无穷无尽。”
“你的呢,左星。你的梦泡在哪里?”
“你这人,我是拿你当朋友的。非要勾出我的过往,这代的霸王体真是矫情,事精。”
王平一再追问,左星被逼的有些没辙。左星右手做出手势,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其余手指弯曲向下。左星用右手的手势打在胸口处,胸口处顿时星光四溢。
星光灿烂地不成样子,从左星胸口处以星光为承载,化作一条通天星河。星河上面无数的繁星点缀,一直延续到王平的胸口位置。
一颗如鸽子蛋大小被众星捧月般围绕在中央的梦泡缓慢流出,顺着星河的流萤星水荡漾。
一飘一荡,流进了王平心间。
左星出奇的手段是书中都不曾描述出的绚烂。王平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梦泡里包裹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左星昔日的画面占据了王平的双眼。
左星不是废物,相反他有着近乎怯懦的勇敢。
在画面里左星已经被剥离天星灵体,自身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魃在一旁给他重新灌入体质。
左星的意志和体质交汇,经过漫长的融合贯通,左星重生了,于此同时在下方的另一个左星也诞生出灾厄的体质。
左星从始至终没有附身在他的星辰上,而是借着这块天王星再次重活一世。
天王星坚硬的星辰石块成为了左星的躯干,天王星被左星蕴养三十年的星球内核成为了左星的精神意志。
现在是两难的选择,左星可以离开这里。诸天万界哪里去不得,重生之后的左星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转变,没有家族,更没有强加在他身上的意愿。
左星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重生之后的左星一直在修炼,想恢复巅峰。但这很难,没有秘药,没有仙果,更没有适合修炼的环境,左星只能靠自己。
梦魇的手段已经杀了数十人,左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有无数次的冲动,左星想和魃拼出个生死,最后都放弃了。
左星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是全天下最大的废物。一边想要阻止魃为祸人间,一边又唯唯诺诺不敢出手。
左星一个人在角落里蹲坐,口中只有咒骂,骂的人全都是自己。
直到这整个的梦魇空间建成,左星偷偷来到了这里,想趁机从内部破坏。可还是徒劳。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左星的冲劲和决心也在消失,不过他还没有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到来。身负灾厄之体的另一个左星要死了。现在时间才刚刚过了三十年,灾厄的代价已经让他无法承受,这其中当然还有魃作梗。
梦魇的空间里从此以后多了一具棺材,棺材内部装着魃。
灾厄的左星苍老的不成样子,已是垂垂老矣。他现在正在靠着魃的棺材奄奄一息。
这就是魃的最终目的,通过灾厄之体行走于世散播灾厄,它再吸取灾厄之体的生命力。直到人世间的所有灾厄结束,这不知道要多少人的生命。
左星也痛恨其他族的手段,有些兽族就以人类为食物,名为天王族的族民以收服人类做奴隶为乐,但这些和魃相比都微不足道。
左星愤而出手,想要结果另一个自己,漫天星辰般的神通充斥整个房间,左星把它全部聚集在右手,手掌合十,就是一掌过去。
没想到灾厄的左星没躲,硬生生吃了一掌。本来就没有多少生命力,接完一招后,灾厄的左星不久长辞人世。
左星没有感觉到复仇的快感,甚至是喜悦。他只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眼里的神情,是解脱。
那一刻,左星才明白,成为灾厄的另一个自己始终在摆脱魃的控制,最后欣然赴死。
左星瘫坐在地上,他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懦夫,现在杀死了勇敢的自己。
“咚。”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左星没有去看,现在什么也不重要了。
东西没有倒在地上,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滚到了左星的身边。
左星烦躁的甩开,东西又会滚回来。
无论几次,无论左星用什么手段,东西始终伴在左星左右。
左星怒了,低头一看,瞬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