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王平。”
这是,这是我母亲的声音,她在喊我。
王平再一次回头,眼神开始恍惚有些看不清路,隐约中他好像看见一位穿着长裙的女子在身后喊他。
这是王平记忆里母亲的模样,这也是王平关于母亲所剩不多的记忆,剩下的就模糊不清了。但是声音,像是刻在骨血里的,怎能忘掉。
“你这孩子,怎么在外面疯玩了这么久。来,妈刚给你煮的赤豆元宵。”
“妈,我要吃肉,元宵不管饱。”
“你这个臭小子,这不是给你买了隔壁李阿姨摊位上买的炸鸡腿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我怎么不记得了。
饿七早就来到了王平的身边,无论怎么叫喊推搡王平,王平都没有理会。
“王平,你要知道你身上的担子,不要再胡闹贪玩,你还有其他的使命。”
“她要走了,我也快了。”
这是?这是父亲的声音,母亲是什么时候离我而去的。
我不想一个人,母亲,等等我。
王平朦胧的双眼里,母亲昔日的模样又再度出现,样子飘飘然,离他更近了,但是还是看不清脸。
“王平,我带你走吧,从此我们母子再也不分离。”
“好。”
王平把手搭在了母亲手上,死死握住,生怕母亲再次离开。
下半身却有些抵抗,迟迟不肯动腿。母子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说的都是王平小时候的事情,事无巨细,连王平有次去庄上偷摘果子,回来被打都记着。
饿七这边只能看到王平像是得了癔症,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说话,说到动人之处的时候,还落下眼泪。
王平嘴里一直在喊着母亲,饿七有些动容,自己的母亲现在哪里。
“王平,我带你回去,回到我们最开始的家,好吗。不要再去闯荡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好。”
王平又是一声好字,眼神里的光芒,彻底消散,一直以意志力来抵抗的手段也被彻底瓦解。
身子扭过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回走。
山里的土地有些泥泞,王平每一脚都是重重地踏在地上,泥坑里的水花溅到身上衣服上,也没有停止脚步。
跟了王平两年的担车此时也不重要了,饿七用尽办法也阻止不了王平,就在后面一路跟着。
“嗯,好。”
王平的嘴里只剩下答应的话语,嘴皮开始干涩,眼睛也有些睁不动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已经到了中午,太阳爬上日头,照在两人身上。
饿七的影子倒是还好,遇到树木遮挡,光线不顺还会变化,有大有小。反观王平这里,鲜血晒干发黑的颜色聚集在他脚下,浓厚的一团,像是有生命似的,隐约中瞧出个猿猴的样子。
影子中央有道小口,一张一合,有点人类在交谈的感觉。
它交谈的对象就是王平。
喉魁还没死,它的唯一信念就是求生和壮大实力。如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喉魁的感知能力一直在凶兽中名列前茅,所以饿七的出现第一时间就令它极度警觉。
喉魁一生杀人无数,抢夺的喉咙也数不胜数,它从未想过要出去,走出它的山洞。
喉魁不傻,它是怕,山里的豺狼虎豹多的令它也有些害怕。数十年的苦修绝对不能一朝成为别人的餐食。
它一直在等,在阴影中潜伏。
现在,机会来了。
早晨喉魁被火烧身,看似命悬一线,但还是能留有生机,总不至于附身到这资质平平的人类小子身上。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喉魁感知到深山里的凶兽直直少了一半。它并不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但眼下就是破除牢笼的最好时机。
那个名叫饿七的小女孩回来之后,身上令它极度忌惮的人影也消失不见,更像是沉睡。
一直抱怨命运不公的喉魁,发现此时此刻命运的砝码已经逐一落到了自己怀里。
先杀少的,再杀小的,一个,一个都逃不出去。
喉魁的怪笑声化作乌鸦的啼叫,盘旋在两人的头顶。
说来也怪,昨日进山时,一些鸟兽虫鱼出来觅食捕猎的声响还是有的,虽然不多,还是能感受到这山里的生机。
下了一场雨之后,这山像是死了,寂静到连蚂蚁都不曾出来。
王平的脚步越来越快了,饿七在身后追着,有点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