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早了,郭天劫反而没到,那就尴尬了。
古热肠想了一会儿,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去晚了,桌子都撤了,啥也赶不上。”
我知道疯道士担心,说:“我们先商量好章程,明天白天把路上需要用的东西备齐,明天晚上动身。”
古热肠方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这才接着麻婴的话往下说:“叶上雪已经知道黑煞聚会地点,她虽然没了。我估计五毒教肯定也会去。所以眼下局面是黑煞、五毒教还有我们这一方。黑煞内部又分成萧天刑、郭天劫,还有一部分站在老高这边,他表示会支持我。”
我将形势简单地复述了一下。
古夏皱着眉头,说:“最好的局面是,萧天刑和郭天劫厮杀一场,五毒教跑出来捣乱。可是,咱们又要抓紧时间敲下不化骨的僵尸牙,有可能在萧天刑前面,跟郭天劫交手。一旦我们击败了郭天劫,又要面临金僵萧天刑恐怖的实力。”
春芽说:“咱们和古热肠一起逼死了五毒教圣女叶上雪。依我看,五毒教未必会先跟黑煞过招,说不定会跟我们拼命。对了,还有萧十三,在黑家侗寨,以及萧家老宅失败之后,早已对我们恨之入骨。我在想,搞不好五毒教和黑煞会先联手对付我们。”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五毒教和黑煞不共戴天,他们不可能联手。现在棘手的是,咱们对不化骨动手,则会打破最理想的局面。”
春芽反驳我:“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叶上雪作为五毒教的头领,现在她死了。五毒教内部分崩离析,搞不好会有人投靠黑煞哩。”
我们经过一番分析和争论,完全理不清当中的头绪。
实在无法预料,第一波和我们交手的人是谁。
后面会如何发展。
麻婴说:“这他娘的都乱成一锅粥了。完全弄不出个章程来。麻烦得很。你们说的可能性都存在。要么,黑煞内部先打个天翻地覆。要么,黑煞联合五毒教围攻我们。要么,我们先跟郭天劫杀个你死我活!不好办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既然不知道后面如何发展。我的意思是,咱们做好充足准备。遇到了谁,就跟谁交手。一步一步地看情况。不去设想交手的第一波人是谁。”
如果小秋葵的尸虫争气,我们又要拯救古秀连,大概率会与不化骨交手。但是,变化因素太多了,随时都会发生新情况。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麻婴笑了笑,说:“那就这么办。春芽你多准备符箭,古夏你备好够用的符纸,秋葵你多准备一些毒虫蛊虫之类。冬生的话,你也要准备充足的气力,桃木钉,能带的蛊虫全部带上。总之,大家要调整好心态。这一次,肯定会很艰难,搞不好还会死人。”
我心头一震,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要与邪恶斗争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你们现在还是孩子,可是我要提醒你们,死随时都会发生。不过,我们要避免不必要的死亡。”麻婴语重心长地说。
古热肠哈哈笑了起来:“贫道画的符纸,还算不错。我可以再画一百张符纸。至于死亡,让我站在前面。你们好好陪着我的徒弟,让他快快成长起来。至于我的长生之梦,等到这次结束之后,再去追吧。”
古夏发白的脸颊恢复正常,从容地说:“这七天时间,小秋葵养蛊,我已经准备好了符纸。再补一些就够用。放心吧,我虽然惧怕死亡。但是和大家在一起,心中便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春芽说:“我明日想去打造一把长刀,与弓箭搭配起来使用。弓箭用来远攻,长刀则用来近战。我力量大,遇到难以对付的僵尸,一刀砍下去,说不定比符纸有用。”
小秋葵受到麻婴那几句话的感染,眼睛一下子都红了,摇头说:“大家都要好好活着。我会做好充分的准备。”
麻婴以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大家,随即充满希望地说:“大家齐心协力,就能活到最后。”
因为局面无法预料。我们不再去想事情如何发展,全身心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去。
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直到晚上两点钟才休息。
我躺在床上后,心中生出惆怅。之前离开茶花峒之前,我也会生出一些惆怅。
说来也怪。
这一次的惆怅变得格外强烈。
很有可能受到麻婴那番话的影响。忽然意识到,与面临空前强大的对手交手,死亡的阴影会笼罩在我们身上。
我尽量让自己不去乱想,早些入睡。
等我入睡之后,我又梦到了那个熟悉的梦。
漫天雪地之中,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蛊王冬生之墓。
以及那句奇怪的墓志铭: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难实现。
这一次梦境格外真实。
我触摸着那块墓碑,感知到寒意袭来。那些凛冽的寒意,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割在我身上。
虽然看不到流出来的鲜血,却能感到切肤之痛。
我触摸着冰冷的墓碑,悲从中来,一时之间,难以控制,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笼罩着寒冷凄切的梦境。
喔喔!
小雄的打鸣声将我从梦境之中拉了回来。
我伸手摸了摸眼角,发现还有滚落的泪水,一边枕巾也湿了一块。
我心中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
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难实现。
我念叨着这句话。
吱呀一声,晨风吹开了窗户。
我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心中说:“去他娘的难以实现。就算葬在寒冷之地。也不能阻挡我今天的步伐。”
我起身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