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叫了他的全名。
台灯打开之后，白亮的灯光照在书桌上，也让周围的光线变得明亮了起来。
楼星辰坐在电脑椅上，左手撑着她自己的左半边脸，她仰着头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宗承臻，努力睁大眼，想要把眼前的两三个人影变成一个。
“嗯。”
听到楼星辰的声音，宗承臻低着头，看着她的眼。
“你要让我。”
楼星辰说得十分霸道，又在第一颗白子下方落下第二子。
“好。”
宗承臻又落下一子，伸出左手揉揉她的头。
喝醉后的楼星辰现在又比刚刚显得乖巧许多，任由宗承臻摸她的头，她只是又把第三颗白子落下。
“我其实好讨厌和他们住在一起，因为我发现和他们住在一起跟我一个人住的感觉是一样的。”
宗承臻一边听着楼星辰说话，一边落子。
她的嗓音比平常听起来要低落很多，又带着一些委屈的语气，还有喝了酒之后的醉意。
“他喝了酒以后，状态和今晚是一样的，可以对所有人动粗，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被打的时候……”
看到宗承臻落子的地方，楼星辰歪着头，先把宗承臻的一头用白子堵住。
宗承臻听到楼星辰的话，意识到楼星辰话中的“他”是谁，眉头皱得更紧，放在她头顶上的手掌一顿，他紧抿着嘴唇，那双漆黑的瞳仁里带着一丝猩红色。
“而且……对三个弟弟，他就不会打，打过我妈，打过继母，也会打我，反正好像只会打女人。打完之后我的零花钱就会得到更多。”
楼星辰看着久久未落棋子的宗承臻，伸手戳戳他的手臂，示意他落子。
又继续和他念叨，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很多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和宗承臻说了。
感觉得到楼星辰手指的力量，宗承臻看到在棋盘上楼星辰已经堵了他一条路，宗承臻落下第四颗黑子另寻出路。
“恨他吗？怪他吗？”
宗承臻低头看着楼星辰的脸，发现她好似正在发呆，双眼无神。
“当然会恨了，也会怪他。”
没有犹豫，楼星辰左手垫在书桌上，她把下巴抵着左手手背，点了点头。
右手顺着她原本的四颗白子，落下了第五个白子。
五颗白子连接完成，是她赢了。
在宗承臻完全没有堵她任何一条路的情况下。
“但是你知道吗？我会怪他，还会恨他，这才是最恐怖的。因为那表明我很在意，因为在意，所以会有感情，不论那样的感情是恨还是爱，总之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有情绪波动。”
“算起来，满十八岁之后我上了大学就都是一个人住了，我其实很糟糕，我说我这个人，其实很糟糕，他和我妈离婚以后，消息传开了，别人只会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不和我玩。”
“我以为我主动就可以，但后来发现我主动结交的朋友其实只是想要我的零花钱，我看不到也看不懂任何一个人的真心。”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当我父母离婚的那一刻，我对婚姻的所有幻想全部化为泡影。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结婚之后只会争吵，会打闹，会指责对方，会变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人。”
“在我眼里，爱情似乎只是一时的激情，走进婚姻之后只会变成一地鸡毛。我真的十分抗拒婚姻，也不想要爱情。如果我没有这些东西，那么我就不会有希望，不会有希望，我也就不会失望了。”
忽然，楼星辰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打乱，一边说着，泪水就已经冲破眼眶，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书桌上。